常仵作面露尴尬，“都说了你现在是县令，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正事就别称呼我常爷了。”
“别在意这些没用的小节。江大哥，您觉得蛆虫算不算？”
江东嘴角浮起一抹涩笑，“如此一说，到也有几分道理。常衫曾经就被人骂是阴沟里的老鼠茅坑里的蛆。所以，他想要从让自己从蛆变成美男子，也合理。”
楚黎觉得江东分析得有道理。他微凝着眉，手捏着下巴，想着在冰棺那里的种种细节。
“大人，如果蛆虫都算，那蚂蚁算吗？”赵捕头忽然问道。
“蚂蚁？”楚黎精神一振。
赵捕头道：“我现在想起来了，我们刚刚开挖的时候，确实挖到一些蚂蚁。不过我们没当回事，也就没有向您汇报这个情况。”
“果然如此。”楚黎难掩欣喜神色。
蚂蚁当然也是属于变态发育的动物。如此一来，五个阵眼中的动物，全凑齐了。
欣喜之余，楚黎又冷静分析起来。
这些变态发育的动物，真的只是起到一个寓意作用吗？会不会有深层次的东西？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就如直接去问常衫，反正现在他挺合作。
正要带人前往牢房，一衙役却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别慌，慢慢说。”楚黎道。
衙役连吞两口唾沫，道：“常衫，常衫死了！”
“死了？”楚黎甚是震惊。
其他人也都面色紧绷。
来不及多问，楚黎立刻带着众人前往牢房。
只见负责看守的狱卒面色惨白，正在监牢外被人照看着，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楚黎急忙开启左眼金光，帮助狱卒平稳情绪，询问情况。
“常衫死了，死得很诡异。”狱卒声音颤抖。
楚黎眼看他这模样问不出什么，让人照顾着他，带着其余人直奔牢房。
一看牢房，众人不由得发出惊呼，几名衙役更是吓得直往后缩。
常衫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双脚卡在脖子后，双手被脚夹住，一只捂住嘴，一直塞住鼻子。
常衫正是以如此不可思议的方式，让自己窒息身亡。
墙上，还写着一行血字：好戏才刚刚开始！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字的后面，还画着一张血呼呼的鬼脸，就如同此前在马飞鸿的画中看到的恶魔。
“死了好，这种人早就该死了。”胡天南骂道。
楚黎却呼吸沉重，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虽然可以说常衫这是畏罪自杀，可楚黎信守承诺没有折磨他，他完全没有必要提前自杀。
再看墙上的字，他自杀显然是有原因。
江东脸上的表情也不甚好，走到楚黎身边，小声道：“大人，虽然我不相信移魂和还魂，可万一……”
楚黎道：“他自杀，若是时辰到了开始移魂，这我倒是能接受。我还真有几分希望他成功的想法，毕竟我从未见过这种事。可我现在担心的是，他自杀后，你们身上的蛊毒怎么办？”
“蛊毒？”江东不由得眉心一拧。
“常衫交代，他在石棺中下了蛊。你们昨夜遇到的不是蚊虫，而是蛊毒。”
楚黎边说边看看江东的脖子，发现他那些被叮咬过的伤痕，看起来更加的严重。
再看胡天南，情况似乎更加的糟糕，他的脸已经呈现出一种红肿，只不过因为他比较胖的缘故，不细看看不出来。
江东沉默一阵，笑了起来，“想不到我做了半辈子道士，到头来竟然被人下蛊了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有什么了不起的。”胡天南抓抓脖子，一脸不屑，“我就不信他还能要了我的命。”
楚黎暗叹一声。对于解蛊，他可是一点认知都没有。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常衫说的是真话，他一死，他能解蛊的师父就会出现。
可看看墙上的挑衅之词，事情显然不会如此简单，只会继续恶化下去。
“马大人。”
“在！”
“立刻布告百姓，常衫在牢中畏罪自杀。同时，将常衫所犯之事，所害之人，报奏朝廷。包括马飞鸿。”楚黎道。
马飞飞答了一声“是”，继而眉头微缩，“大人，马飞鸿的死，怎么写？”
楚黎思量了一下，道：“就说常衫利用药物和心理暗示，促使马飞鸿产生幻觉而身亡。之所以制造自杀假象，是为了逃避衙门追查。”
“是！”
楚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让马飞飞立刻去写书文、告示。
他很清楚，马飞鸿的死，其实和常衫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若真的说他是自己玩上头而导致死亡，相信很难服众。
退一步讲，马飞鸿已经被常衫选中，他被害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将这一宗罪按在常衫身上，便不算冤枉他。
“他怎么办？”常仵作下巴指向常衫。
常衫没有兄长父母，现在他一死，连个处理他后事的人都没有。
“把他尸体带到城外烧了。骨灰嘛，找个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埋了。”楚黎道。
“大人你还真是心善。这种人干嘛还埋他。照我看，就该将他挂在城门上示众三月，然后砍碎了喂狗。”胡天南道。
楚黎微微耸肩，“他害了那么多人，活着的时候百姓就痛恨他，现在死了，就别拿去膈应百姓了。”
胡天南一愣，嘿嘿笑道：“还是楚大人考虑得周全。烧他的事交给我吧，保证把他烧得渣都不剩。”
楚黎点头同意，留下几名衙役协助胡天南，带着其他人离开了牢房。
刚刚监牢，一阵冷风忽然吹来，空中还有呜呜之声，如似冤鬼哭泣。
“真邪门啊。好端端的天气，怎么像是要下雨了。”常仵作抬头看着天空。
江东掐指一算，道：“大人，这雨一旦下了，恐怕要持续数天之久。”
“秋雨绵绵，持久一点也正常。”楚黎道。
往回走的路上，几人相对沉默。
明明事情已经结束了，却感觉还未结束。
常衫留在墙上的哪一行血字，在每个人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一天，楚黎来回奔袭，自己把自己弄得团团转，此刻停歇下来，不禁感觉有些累。
让人准备了酒菜，打算吃饱喝足之后先好好休息，醒来再应对未知的明天。
刚刚回到县衙，天空忽然电闪雷鸣，紧接着不死倾盆大雨。
这哪里像是秋天的绵绵细雨，根本就是夏天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