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起床，朱红便帮忙穿衣穿鞋。
别说是富家大小姐如此服务，就是两名丫鬟，楚黎也不曾让她们这样侍候。
楚黎敢要出门，朱红急忙将他喊住，“大人，您还没洗脸呐。”
“不急。”楚黎揉了揉眼睛，走出门去。
门口，两名男家仆正在挡住外面的人，不让他们进来。
他们手拿棍棒顶在前面，很忌惮和前来报案的人接触。
那可是感染了蛊毒的人，人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见楚黎出来，外面百姓先是作势要闯进来，继而有跪下大声呼救。
楚黎一看那人面色，也没什么特殊的。除了有些消瘦和黝黑，看起来挺健康精神的，哪里有半点中了蛊毒的样。
左眼和戒指上的蛋蛋都没什么动静，证明那人是并没有问题。
本着负责的原则，楚黎还是询问了他的情况。
“大人，今天一早我去割草，在经过大青树旁的时候，忽然感觉胳膊一痛。我当时并没有在意，继续去割草。等回家一看，才发现胳膊上出现了一些刀痕。大人，我一定是中了飞刀蛊了，求大人救命呐！”
楚黎听他说得绘声绘色，就让他把伤口亮出来看看。
旁边的人，想看却又不敢靠近，一个个伸长着脖子远看。
楚黎一看那人伤口，有些哭笑不得。那哪是什么刀伤，根本就是被草叶剌伤的。
只不过因为男子带着伤割了一圈草，因为手臂沾了水汽，让他的伤口又红又肿。
这放在平常，于农家人来说，完全不会当回事，随便抹点口水或者拿青蒿水擦洗一下就行了。
奈何现在蛊毒之祸搞得人心惶惶，男子和家人越想越觉得害怕，只能急匆匆来找楚黎求助。
楚黎好解释歹安慰，这才打消了男子心中的疑虑，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看来这只是一个开始呀。”楚黎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
谁曾想，他这一感叹，还真一语成谶。
“大人，不得了啦，我家孩子中蛊了，一定是土元素的蛊毒，救命呀！”
其实是孩子玩泥巴把自己完成了个泥人。
“大人救命。我身上一片绿一片紫的，一定是中蛊毒了。”
这，根本就是昨晚他们夫妻二人为爱鼓掌而留下的荣耀。
楚黎真想煽他两巴掌让他滚蛋，怎么看都像是来炫耀的。
“大人大人，我家的牛不吃草，是不是中蛊毒了？”
楚黎：……给老子滚蛋。
“大人，今早我家馒头卖得特别快，平时都要剩下一些，今早居然不够卖。那些买馒头的是不是中蛊了？我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了。”
楚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楚黎有些头大。
短短一天时间，他就遇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蛊毒”。
那些突然受伤或者身体不适的，怀疑自己中蛊，这还能理解。你特喵生意哈都怀疑别人中蛊才买你的馒头，属实过分得欠揍。
“你们帮我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楚黎道。
虽然现在县衙是知府大人做主，不过楚黎“假释”查案，还是顶着暂代县令的头衔，县衙的捕快们都听他调度。
捕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说话。
常仵作定定坐着，眉头为凝，一看就是在思考。
“我觉得，现在的问题是，没有一个中蛊后的症状描述，所以百姓们才人心惶惶，一有事就想到蛊毒。”常仵作道。
“言之有理。”楚黎道：“可是我们现在只知道‘水火’两种元素的蛊毒表现是什么样子的，‘金’姑且也算知道吧，‘木土’两种元素蛊毒如何，一无所知。”
“所以小孩子玩泥巴他们都觉得是中蛊。”常仵作说着兀自苦笑，“百姓们的想法还挺天马行空的。”
“可惜你体内没有蛊毒，要不然你一个人就能体现出所有症状了。”楚黎道。
常仵作：……
就在这开会研究策略的间隙，也不断有百姓到门外求救。
楚黎已经给负责看门的家仆和几名捕快说了，如果是一些看起来很平常的伤痛，就先不要通报。
门外的百姓越聚越多，吵吵声不断。
“大人……”家仆咚咚敲门，“知府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常仵作没好气的问道。
“我们这都快成为门诊了，知府大人不可能不知道，不来反而不合理。”楚黎起身，带头走出去迎接知府。
大门一开，知府的人率先冲了进来，站成两排后，知府才大步跨进门，继而门有被咣当关上。
“楚黎，你到底在搞什么？我刚放权给你，你就这样胡作非为，不把常武县搞乱你不甘心是不是？”知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大人这是何出此言呢？”楚黎不卑不亢。
知府朝着大门一指，“百姓们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现在整个常武县上下人心惶惶，你怎么解释？”
“蛊毒随时可能爆发，慌是正常的。”
知府听得面色青红，脖子、额头青筋暴起，“这种事你非要广而告之？你真当本府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吗？”
“我不是很明白大人的意思。”
知府怒道：“本府来之前，蛊祸就已经存在，你秘而不宣，就是怕百姓恐慌骚乱。怎滴本府到来之后，你却反而大张旗鼓的宣扬？你是何居心？”
楚黎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原来大人是为此事而来。此一时彼一时，事态在发展，我们必须根据当前局势做出灵活变动，不能墨守成规一成不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好。”
“为了百姓？”知府愤怒的抖着衣袖，“我看你是故意的。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把常武县搞乱，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会优先追究本府责任，你这是在报复本府。”
楚黎凝视着知府，有些生气，更有些想笑。
人嘛，自私一点是可以理解的。此前他还觉得这知府对事不对人，也算是个不错的官。
现在听他这一番言论，忽然觉得他做什么事，都是优先从他自身的利益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