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用间篇》中明确指出:故明主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其中“知”便为有用的信息,即为情报。“先知”便是通过可靠途径先获得的情报,由此可见,在一定的条件下,情报尤其是提前获知的情报将对战争的胜负起到先决性的作用,这便是:兵马未动,情报先行。
一九四五年的十月,刚刚从抗日战火中走出来的徐州褪去了些许的绿色,却披上了大片大片的黄。空气中弥漫着丹桂的芬芳,秋叶缤纷的徐州给人一种充满诗意的感觉。
但是,这诗意正浓的秋季里的徐州,却被一种无形的恐怖阴霾所覆盖了。
刚刚接管徐州的国民党政府就开始了针对**人的大搜捕和大抓捕行动。
国民党中统局驻徐州站站长马天放坐在办公室里手上拿着一份名单正在看着。
外勤组长丁成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马天放抬眼皮看看他一脸的不待见说:“你啥时候能改改你这毛病,你他妈死了娘了还是老婆被人拐跑了?你忙三火四的跑进来做什么?你不懂要喊报告吗?你知不知道要敲门才能进来呢?”
“先生,我,我是太着急了,就给忘了,我,我错了,我这就出去敲门报告再进来!”丁成民说完转身又要往外跑,马天放“啪!”的一拍桌子吼道:“你有屁就放,没屁就滚出去!”
“是,我这就放!”丁成民大声回道。
马天放放下手中的那份名单看了看丁成民后又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茶壶喝了一口茶这才又说道:“放吧,想放什么屁?”
“先生,我派人跟,跟了十多天了,那小子,的,的确是有问题,可是我,我就是找不出他的问题所在,所以,所以,所以我就迟迟,迟迟未动他,按着您的吩咐,要先,先观,观察,观察他,才,才,才能......”
“行啦,行啦,你唱吧!你要急死我呀?”马天放打断丁成民说。
丁成民翻了翻眼睛,挺直了身板,伸长了脖子,瞪着两个血红的眼珠子刚要张嘴,马天放又说道:“说人名,叫什么?”
丁成民一听立刻就像蔫了的茄子,身子又歪了下去。
马天放强忍着怒气看着他大声喊道:“说名字,我看看这名单上有没有他?”
“他,他,他叫石,石随风!对,就是石随风,是,是,是培真学校的美,美术教,教,教......”
“培真学校的美术教员,石随风是吧?”马天放打断他问道。
丁成民用力点着头:“对,对!啊对!”
“这名单上倒是有他,不过没什么迹象能看出他是**分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分子呢?”马天放看着丁成民问道。
“那个,那个张洪田跟我告,告,告密说他......”
马天放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到丁成民面前看着他说:“我说你点头,或者摇头明白吗?”
丁成民点点头。
“去把王六指叫来!”马天放说。
丁成民点点头转身跑出去了。
片刻功夫,丁成民和另一个人一起敲门进来,马天放看都没看他直接看着他身边的那人道:“六指,你说,你们组长这嘴结巴的不行,我要是听他说完,这天都得黑了。”
王六指点点头:“先生,我们跟了那小子十几天了,没什么收获,今天突然有人来告密,告密者叫张洪田,也是培真学校的,只不过是个看大门的。他来告密说石随风就是**,是八路的秘密联络员。”
“哦,这个张洪田现在哪里?”马天放问道。
“在我们组里等着呢!”王六指看着马天放回道。
马天放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丁成民眼巴巴地看着他张着嘴半天蹦出几个字来:“先生,军,军统可能,要,要动手啦......”
马天放听罢立刻瞪起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王六指立刻上前说:“这个张洪田一份情报卖两家,他也已经向军统那帮家伙告过密了!所以,我们组长担心军统在咱们之前就抢先动手,那咱就白跟了这么多天了,到手的鸭子被人家抓去吃了,那咱岂不是太亏了!”
马天放看看他再看看丁成民吼道:“你们两个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一个结巴,一个六指,最关键是这脑袋里全是浆糊,这脑浆子是不是让人给搅混了?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早汇报,为什么到现在才来说?”
“先,先生,我,我是想早,早点来向您报告的,可是,张,张,张洪田他,他不是刚,刚来嘛,我......”
“行啦,行啦!你闭嘴吧,你结结巴巴地等你说完,石随风早就跑了!六指,你听着,马上带你们组的人去培真学校把这个石随风给我带回来,记住,我要活的,活的明白吗?”马天放大声说道。
六指一听立刻点头道:“先生,我懂了,我这就去,您放心,我一准儿把人给您带回来。”
马天放点点头:“不要动粗,要请回来!”
丁成民一听便上前问道:“先,先生,要是,他,他反抗......”
“你们不动粗,他怎么会反抗呢?”马天放问道。
王六指笑了笑:“明白,明白,这个石随风是老师,所以我们要以礼相待,好好地把他请到这里来对吧先生?”
马天放看看他:“哼,我们不能像军统那帮家伙一样,要讲仁义,懂礼数,我们以礼相待,他自然会配合了。”
丁成民扭头看看王六指:“还,还,还他妈站在这儿干什么?去,去请人啊!”
看着丁成民和王六指出去,马天放再次拿起那份名单看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石随风,等你来了咱们可得好好谈谈!”
丁成民和王六指带着人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培真学校。
守学校大门的张洪田直接带着他们来到了石随风所在的教研室,可是当他们冲进去之后,却不见石随风。
六七个教师见突然闯进来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家伙,一个个横眉立目,手里全都拎着枪,这几个教师顿时吓得体如筛糠一般谁也不敢说话了。
丁成民推了一下王六指:“问,问问他,他们去!”
王六指点点头伸手摘下头上的礼帽看着那几个教师问道:“石随风呢?”
几个教师相互看看谁也不敢搭腔,王六指见他们不说话便又喊道:“我问你们呢,石随风呢?哪儿去了?你们要是再不说,我把你们全都带走!”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师颤颤巍巍地走出来道:“石老师走了,刚刚走!”
“去哪儿了?”王六指问。
“回家去了吧!”老教师回道。
王六指扭头看看丁成民道:“回家了!组长,咱们怎么办?”
“去,去,去他家,家呀!”丁成民喊道。
王六指转向张洪田问:“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张洪田点点头:“知道,我知道他租房子住,住在奎西巷十七号!”
“那还耽误什么呀?去奎西巷十七号!”王六指挥舞着枪喊道。
一帮人忙三火四地从学校里跑出来,还没等他们上车,一辆大车呼啸着冲过来挡住了他们的车。
“组长,是军统的人,他们也来了!”王六指对丁成民说。
丁成民扯着脖子低声道:“赶紧去,去,去......”
“明白,兄弟们上车!”王六指喊着率先跳上车。
“哎呦,这不是六指兄弟吗?你这要是要去哪儿呀?”一个身穿军服的人提着枪走过来看着王六指问道。
“呦,孙组长啊,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王六指笑着问道。
那位孙组长看看他一笑:“没抓到人吧?”
王六指也不理睬他,拍了拍车顶,汽车发动起来,孙组长看着他们喊道:“中统的兄弟们听着,别他妈跟我们抢人啊,谁要是敢动老子的人,我可不客气,连你们一块收拾了!”
王六指低声说:“谁都别理他们,赶紧走去奎西巷。”
看着王六指等人驱车离去,孙组长喊了一声:“给我进去抓人!”一声令下后,大车小车一起呼啸着开进了学校,军统的人从车上跳下来直扑教研室而去。
奎西巷十七号院里,房东贾氏老太太正坐在院子里侍弄着她的花草,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同时还伴随着叫骂声。
贾氏老太太急忙跑到门前向外看了一眼,只见十几个人清一色的蓝色中山装,手里提着枪正奔她这里赶来,吓得贾氏老太太回身便把大门关上直接本西厢房而来。
“随风啊,随风!快跑吧!有人来了,他们一定是冲你来的,赶紧跑吧!”贾氏老太太喊着并用力拍打着房门。
石随风闻声打开房门见贾氏老太太站在门前一脸的焦急便问:“干妈,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贾氏老太太一把拉住他说:“快跑,快跑,外面有人来抓你了!”
石随风一听不由得愣了一下:“抓我?我一个教书的抓我干什么?我不跑,再说了,往哪儿跑呀?我要是跑了不就证明我有问题了吗?”
“哎呀,傻孩子,你不跑要是被他们抓了去那可就有的罪受了,孩子快跑吧!”贾氏老太太喊着拉着他便往门前跑。
“哗啦!”门被撞开,王六指和丁成民带着人闯了进来。王六指扭头看看张洪田问:“他就是石随风?”
张洪田点点头指着石随风对王六指说:“就是他!”
“请吧!石老师。”王六指上前一步弯腰道。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无缘无故闯到我们家里来?你们要干什么?”石随风问道。
“中统的,知道吗?我们是中统的!我们马先生久仰石老师大名,所以想请您过去坐坐,这可以吧?”王六指笑着说。
“我不认识什么马先生,我更和你们中统没有任何联系,对不起,我没时间,我还要去上课呢!”石随风说完挽住贾氏老太太说:“干妈,我得去上课了!”
“上课?呵呵,恐怕得我们给你上上课了,石老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不想难为你,更不想对你动粗,我要是你的话,就识相点乖乖跟我们回去,跟我们马先生聊聊,聊得好呢,没准你明天还可以去上课,聊的不好呢,这辈子恐怕你都上不了课了!”王六指走到石随风面前看着他说。
石随风看看他一笑:“你是请我去呢,还是抓我去呢?”
“请,当然是请了,您是老师,我们得尊重您,请吧石老师!”王六指说着闪在一边。
石随风看看身边的贾氏老太太说:“干妈,我跟他们去一趟,很快就回来,您不用担心我,要是有我的学生来找我,就告诉他我......”
“行啦,别交代后事啦,走吧!”王六指催促道。
石随风看看他一笑:“前面带路吧!”
王六指眉头皱了皱,丁成民一瞪眼,王六指忙低头道:“好,我给您带路,请吧石老师!”
看着石随风被这帮人带出院子去,贾氏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道:“孩子,你可要早点回来呀!”
丁成民和王六指刚刚把石随风带走,那位军统的孙组长便带着人闯了进来。
贾氏老太太见刚走了一帮穿制服的人,这又来了一帮身穿军装的家伙,老太太哆嗦着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问你,住在这里的是不是有个叫石随风的人?”孙组长大声问道。
贾氏老太太点点头:“石老师刚刚被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带走了。”
“他妈的,晚了一步,赶紧去追!”孙组长喊着带人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