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落座后,孟宪洲命人上茶,勤务兵将茶端上来后,孟宪洲笑着说:“陈老板是做茶叶生意的,我这茶肯定没有你店里的茶好,还请陈老板品鉴。”
陈扬帆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不住地点头称赞:“嗯,好茶,好茶啊!地道的极品六安瓜片,浓而不苦,香而不涩。天下名山,必产灵草,江南地暖,故独宜茶,明朝茶学家许次纡《茶疏》中一段话就是赞誉六安茶的。”
“哎呀呀,果真是茶道大家,陈老板对茶叶如此了解,孟某钦佩不已,钦佩不已啊!我这岂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嘛,以后还望陈老板多多指教茶道方面的学问。”孟宪洲说着起身冲着陈扬帆鞠了一个躬。
陈扬帆忙起身道:“孟处长谦虚了,陈某就是个卖茶叶的,所以对茶有些了解,以后孟处长处就不要再买茶叶了,我包了,每年的新茶到货后我第一时间派人送到府上请孟处长品尝。”
“哎呀,这怎么能行,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孟某可不敢私自收受陈老板的茶叶啊!”孟宪洲笑着说。
陈扬帆也笑着说道:“些许茶叶一点小意思,孟处长要是拒绝的话就是看不起我这个朋友喽?”
“哈哈,哈哈!陈老板客气了,那我就不推辞了,再次感谢!”孟宪洲说着瞄了一眼始终没有开口讲话的钱志峰。
陈扬帆见他看了一眼钱志峰便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妹夫钱志峰,现在我店里做些闲杂事情。”
“噢!”孟宪洲噢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钱志峰则起身一躬到底说道:“久闻孟处长大名,今日得见还望多多关照!”
“嗨,我有什么大名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处长而已。我看钱先生不像是生意之人,倒有些书卷之气,眉宇间英气十足,绝非等闲之辈。”孟宪洲笑着说。
陈扬帆忙道:“孟处长说得极是,他志不在生意,一心想要投身军旅,抗战期间要不是我拦着非要投笔从戎上战场,可是您也知道,这枪弹无眼,一旦有个闪失,我那小妹岂不就成了......所以我一直拦着他,实在没办法便把他带在身边帮我打理一些杂事。”
孟宪洲听陈扬帆说完后便再次上下打量着钱志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钱先生愿意从军?”
钱志峰挺直腰杆道:“一直希望能为国效力奔赴疆场!”
孟宪洲听罢点点头:“嗯,好,有想法,有抱负,是个好样的,年轻人,你愿意跟着我干吗?”
陈扬帆一听忙摆手道:“哎呦,这可使不得,志峰虽说有心投军,但也不能给您添麻烦呀。他要是投在您的麾下,我担心他没有丝毫军旅经验,到时岂不是要给您带来很多麻烦,再引起他人诟病,那就更不好了!”
“嗨!陈老板这是什么话,你放心,我让他跟着我,不会让他上战场的,我这军务处现在正在大量用人之际,我见钱先生定是有文笔之人,想必也是有着胸中藏锦绣,笔下生妙花的文采,何不来我的军务处做个司书呢?”孟宪洲说。
“司书?司书是做什么呢?”陈扬帆问道。
孟宪洲一笑道:“司书嘛很简单,就是抄抄写写,上传下达,记录重要文件登记在案这些事情,说白了就是个机要秘书之职。这样吧,我安排一下,你走个过程,参加一个考试,然后就可以直接过来到我的军务处做事了。陈老板,由于我也是刚刚来到徐州,上下都还要疏通和打点,钱先生初来乍到,先从少尉军衔做起吧你看这可以吗?”
“哎呦呦!一来就是少尉军官,孟处长您这也太看重他了吧?他能行吗?别给您添麻烦啊那可就不好了,我可就对不住您孟处长了,更对不住秦少雄秦副官了。”陈扬帆说着扭头看了一眼钱志峰,钱志峰忙上前立正道:“多谢处座栽培,钱某一定不负处座厚望,必将竭尽全力为处座效命!”
“哈哈!好!看来我没看错人,你钱志峰是块好料,就冲你这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三日后你来报道便是。明天先去参加一个考试,我会派人提前安排好一切的。”孟宪洲说着看看陈扬帆问:“陈老板你看这样安排可否?”
陈扬帆立刻回道:“孟处长您真是帮了大忙了,我正为此犯愁呢,现在好了,志峰能在您的麾下做事,我也就放心了,孟处长,以后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陈扬帆做的,您吱一声,我一定全力以赴。”陈扬帆说着把放在椅子下的礼盒拿上来放到孟宪洲桌上说:“几盒茶叶,不成敬意,还望孟处长笑纳!”
孟宪洲笑笑伸手提了一下那礼盒,礼盒颇为沉重,孟宪洲眉头一蹙:“这是什么好茶?如此沉重?”
“金砖茶,哈哈!”陈扬帆笑着回道。
“客气啦,客气啦!陈老板果真是财大气粗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孟宪洲说着把礼盒拿起放进了身后的书柜中。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孟处长,等三日后,我这个妹夫前来报道晚上我在花园酒店摆一桌,我们一起聚聚如何?孟处长可千万不要拒绝哦!”陈扬帆说。
孟宪洲假意地想了一会笑着说:“陈老板开了金口,我哪敢不从啊?哈哈!那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我们花园酒店不见不散。”
陈扬帆起身道:“孟处长,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我看您这也挺忙的,我和志峰就先告辞了!”
孟宪洲起身道:“二位,那我就不远送了!”
钱志峰又给他敬个礼说:“处座,属下感谢您的栽培!三日后我准时前来报道。”
孟宪洲笑着点点头:“好,我会安排人等你的。”
待陈扬帆和钱志峰走出去之后,孟宪洲急忙关上房门打开那个礼盒。礼盒里并排摆放了十根金条,一根根金灿灿,黄澄澄,耀眼夺目。孟宪洲急忙打开桌子下的保险柜,将金条一一放进去,锁好保险柜后,孟宪洲满意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回想着刚刚的一幕不由得开心的笑了。
回到羽圣茶楼后,陈扬帆更是激动不已,他看着钱志峰道:“想不到如此顺利,这个孟宪洲一眼便被我看穿是个贪财之人,这回好了,你一步登天一下就进到绥靖公署的核心机构了。徐州绥靖公署是以剿匪为主的军事首脑机关,你能这么顺利的进到军务处,就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扎下跟去,站稳脚步,只有这样,你才能源源不断地向我们组织提供情报。”
钱志峰也是兴奋异常,他不住地点头说:“老陈,我也是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就进去了。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从今以后,我们在绥靖公署就算是有眼睛了,他们任何情报都别想瞒过我的这双眼睛。”
陈扬帆点着头说:“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也有个思想准备,这个绥靖公署主任没准过两天又不知道换谁了呢?我们不管他怎么换将,我们都要像一颗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这里,直至徐州解放!”
“你放心,我会让自己在这里扎根的,不管换谁,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留在军务处。”钱志峰信心满满地说道。
陈扬帆拉住他的手看着他说:“志峰,从此后你就要一个人战斗在敌人心脏里了,所有的风险都要你一个人去扛,切记遇事要冷静,不慌不忙才能瞒过那么多双眼睛,你才能安稳地潜伏下去。另外,你记住,所有拿到的重要情报都不能带回到家里来,更不能带到茶楼里来。我在文亭街上买了一个书店,书店的老板是我们自己人,你要把你拿到的重要情报全部送到那里,再由书店老板通过电台转给组织上。远帆是你情报员,她可以帮你传递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情报,尽量要用口头传达的方式,重要情报就要直接送到书店去。”
“书店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和书店老板联系呢?”钱志峰问。
“陋室斋书店!联系方式是......”
钱志峰听完后点了点头:“我记下了,你放心吧!”
陈扬帆和他握了一下手说:“等你进到军务处后,我可能就要离开徐州一段时间了,你千万要记住,我不在的时间里,茶楼这地方要少来,除了家里就是公署,再就是书店。如果我长时间不回来,组织上一定会再派人来徐州的。”
钱志峰愣了一下:“你又要走,你要去哪儿?”
陈扬帆摇摇头笑道:“志峰,不该问的不能问,我去哪儿那是要组织上决定的,我要在各处建立不同的隐蔽战线据点,安排我们的潜伏人员,所以,我很难保证何时能再回来,或者还能不能回来都是两可之间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不过,即便是我走了,组织上也会派人来的,你不会是一个孤军奋战,起码还有远帆陪在你身边呢。记住我的话,只有好好地保存自己活下去,不暴露,你才能更好的潜伏下去,才能获取更多的情报。”
钱志峰使劲点着头看着陈扬帆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组织厚望的,我会努力做到不暴露身份,长期潜伏下去的。”
“三日后,我亲自送你去公署上任!”陈扬帆说。
看着这位引领自己走上隐蔽战线的老朋友,钱志峰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舍,他紧紧握着陈扬帆的手说:“希望你能再回来!”
“会的,一定会的!”陈扬帆笑道。
三日后,钱志峰被陈扬帆用车直接送到了徐州绥靖公署。再见到孟宪洲时,孟宪洲已经显得和他们非常熟悉了。孟宪洲搭着陈扬帆的肩头说:“陈老板,你还亲自来一趟干什么?完全没有必要,让志峰自己过来直接找我就可以嘛!”
“孟处长,我是来提醒您今晚之约的,顺便把志峰送过来。”陈扬帆说着又塞给孟宪洲一个小包低声说:“这里是一点小意思,算作答谢。”
“陈老板,你这就不对了,上次已经......”
“上次是见面礼,这次是答谢礼,孟处长别见外就是了。”陈扬帆说。
“陈老板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啊,场面上如此大手笔,孟某佩服,佩服!”孟宪洲说完回头喊道:“来人!”
随之一个军官手上捧着一套崭新的军服走了进来。孟宪洲看看钱志峰说:“志峰,这是你的军装,你跟着他去先把军装换上,让我和你大哥也看看。”
钱志峰忙答应着从那个军官手上接过军服说:“多谢处座,我这就去换上。”
孟宪洲边和陈扬帆说着边坐在沙发上等着钱志峰换衣服。
当钱志峰换好军装再次站到孟宪洲和陈扬帆面前时,孟宪洲不由得啧啧称赞道:“嗯!不错,的确不错!一看呀就是个穿军装吃皇粮的料子。”
钱志峰昂首挺胸走到孟宪洲面前给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多谢处座夸奖!”
孟宪洲扭头看看陈扬帆问:“陈老板这回你放心了吧?”
陈扬帆起身给孟宪洲鞠躬道:“以后我就把他交给您了,望您多多栽培他,让他在您麾下混出个样子来。”
孟宪洲笑着说:“志峰是可塑之才,我相信不用过多时日,他这肩上便会由杠变成花了!没准哪天花就又变成星了呢!年轻就是本钱啊!只要踏踏实实地好好干,我不会亏着他的。”
“多谢,多谢了!”陈扬帆说道。
“那这样,志峰,你先跟刘副官去熟悉一下,让刘副官带着你在处里各个部门走走,认识一下,便于以后工作。”孟宪洲说着看看刚才那个手捧军装的军官说。
钱志峰忙转向那个军官道:“请刘副官多关照!”
孟宪洲接过话茬说:“这位是我的副官刘江,以后有什么大事小情的都可以找他。”
陈扬帆打量了一下这位刘副官冲钱志峰使个眼色,钱志峰立刻就明白了陈扬帆的意思。
这时,刘江对钱志峰说:“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