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秀娥不哭了,猛呲牙咧嘴,怒斥吴益生道:“吴益生,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东西,你害死我也就罢了,是我咎由自取,而你又怎么能杀害我的父亲?和把你从藤上救下来的宋三呢?你这个人好没有良心。”
说着,又哭,哭一会又道:“似你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在世上为官还有什么宜处?连救你的人都可以无缘无故将他杀死,更何况那些与你萍水相逢不识无故的世上百姓。他们若有你这样的人给他们为官,他们的命运更是可想而知。上天若能容下你这样的人活着为官害人,天理何在?岂不是世上再没有百姓的活路了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没有让你吊死?要让宋三救你这种人干什么?我有今天都怨我作恶救了你,违了天,天才让你来惩罚我。可你不该连我的父亲也杀害。他是一个多么宽容善良的人,他知道你娶了宰相的千金,回家委曲求全受着我的斥责,违心的又给我另定婚姻,可是我不知道他用心良苦,那样的信任你,还责备他。现在你我虽然有阴阳之隔,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样宽容的父亲,也冤屈死在你的手里,被你杀害。今日我的冤魂就是下了地狱也不会放过你,我要为我的父亲,和将你从树上救下来的宋三,与你到阎王殿上去评理,我要为被你冤杀的宋三和小青去讨个公道。”
吴益生惊恐的喊:“他,他要回家去告我。”
宋秀娥愤怒道:“你狼心狗肺,用自己歹毒的心去看待别人。”
说完,再哭,满屋尽是宋秀娥和小青的哭声。
嘭,随着一阵青烟,宋秀娥小青消失了。猛然,宋士俊和宋三没有了头的身子,从脖子喷着血向吴益生扑来。
吴益生大叫:“啊——”一下子滚下床,眼前一片悉黑,喊:“鬼,鬼,鬼。”喊着猛跪起来叩头。
吴夫人宰相千金,忙惊恐的从床上坐起来,对悉黑中惊叫叩头的吴益生道:“你怎么了?怎么忽然掉到床下叩头?那里有鬼?”
吴益生继续叩头喊:“鬼,鬼,鬼,她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吴夫人忙从床上下来,扶住吴益生,道:“夫君,你到底怎么啦?为何忽然从床上掉下来如此喊叫?那里有鬼?那个来了?”
吴益生猛如梦方醒,一下子抱住了吴夫人,心颤道:“夫人,我,我刚才做了一梦,梦见了恶鬼。梦见恶鬼喷出好多血向我扑来,快点上灯,我看看身上有没有血。”
吴夫人点亮了蜡烛,吴益生看看地上,见地上没有血,再看看自己的身,身上也没有血。就站起来,坐到床上,喃喃的道:“怎么会无端作此梦?”
吴夫人也坐回床上,不以为然的道:“梦见血有财,这是好事,你的善举不是都在满朝传开了吗?皇上还要给你加官进爵,看来就应在此事上了。快别多想了,睡觉吧。”
吴益生满脸吓出汗来,不住的点头,道:“好,好,夫人说的是,看来就是如此,睡觉,睡觉。”
熄了蜡烛,不一会,吴益生又大叫:“鬼,鬼,鬼,鬼又来了。”又滚下床,跪着叩头叫道:“怎么又来了?怎么又来了······”
吴夫人再次被惊醒,再点上蜡烛,问:“你怎么又掉下去了?又梦见鬼了?”
吴益生似没听到,叩头叫:“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吴夫人惊恐的道:“好了,别叩了,那有鬼?你怎么胆子这么小?做个梦梦见鬼有什么好怕的?你这样胆小,被梦都能吓成这样,以后怎么为官?”
吴益生一下子不叩了,又如梦方醒,自己起来,装作镇静的坐回床上,对夫人道:“夫人,你说的有道理,被夫人一说,我明白了,梦中受惊,只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在现实中,只要想明白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现在被夫人一说,醒来想想,还是觉着夫人说的有道理。梦中之鬼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人若怕鬼,人又成了什么?那鬼原本不也是有人变来的吗?人死了才能成鬼,而人死了又能做什么?必然什么也不能做,而又何况其所变之鬼呢,那更是什么也不能做了。因此,也并没有可怕之处了。刚才只不过在梦中无意识的被恶鬼吓的没有回过神来而已,所以才这样。其实回过神来仔细想想,恶鬼就是再恶,又能将人怎样?而鬼还是鬼,人还是人,鬼又怎么能改变了人呢?”
吴夫人略有些平静了的埋怨道:“听你说的头头是道,句句在理,怎么就会被惊成这样?再没有意识也不能这样,况且你还是被满朝文武官员传为美谈善举德才双全的人呢。心中如此善良坦荡,怎么还会梦见恶鬼?又会被吓成这样?”
吴益生只好道:“夫人说的极是,看来我就是在无意识中胆小,有意识了就不小了,我现在想想一点也不害怕了。”
吴夫人道:“那赶快睡吧,被你闹的真跟着心里不安。”
吴益生只好再躺下,吴夫人再看了吴益生一会,见吴益生睡了,才熄了蜡烛,自己躺下。
却才躺下,吴益生又跪于床下叩头叫道:“求你,我求你饶了我吧,我给你叩头了,你放过我吧,我也是身不由己。”
吴夫人慌忙再点亮蜡烛,见吴益生仍在拼命叩头喊叫,就打了个哈气,道:“你又怎么了?怎么又如此喊叫?还无故叩头没完没了?还睡不睡觉了?”
吴益生看到眼前蜡烛又亮了,又如梦方醒,再看看眼前什么没有,不得己道:“夫人,我又梦见恶鬼了。”
吴夫人道:“你不是说不怕了吗?”
吴益生道:“这,这是身不由己的,害怕是身不由自己的,你想着不怕,却不行。”
又爬起来躺倒床上,再睁着眼不敢合眼。
吴夫人熄了蜡烛,吴益生不住的小声自语道:“不睡,不睡,得得得······”上下牙相撞,抖个不停,再一宿不敢合眼。
天亮,心里惊恐的早饭都吃不下,就去上朝。
正德皇帝,临驾宝殿,坐在皇帝宝座上。众大臣位列三班,一齐参拜。
吴益生脸色发青,“得得得,”上下牙不住的相撞打架,控制不住的打着哈气,一个接一个。
参拜完,众大臣都一齐瞅着吴益生,都道吴益生晚上干什么了?捞着如花似玉的相府千金,是不晚上不要命了累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