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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悬疑灵异 > 那个村 那些人 那片墓地 > 第三章 陈家

陈好家**柳树,腿有残疾,出力气干活没问题,就是两条腿不一样长,身子歪着,走路拐。柳树人老实,别人不去惹他,他也永不招惹别人。也算柳树命好,找个媳妇母夜叉一样,到处招惹是非,但有一样好,她不嫌弃柳树。

柳树护媳妇在村里也是有名的。他管不住媳妇那张嘴,马大花一张嘴,舌头一动就脏话连篇,大街上一站,见人打招呼,东扯葫芦西扯瓢,有用的少,无用的多,光废话也就罢了,她还喜欢望风捕影,有的也说,无中生有她也敢扯舌头。日子长了,庄乡也习惯,任着马大花胡说八道,你不用信她,也不用理她,她扯了舌头伤害了你,你忍忍也就过去,你若不吃这亏,找她讲理,你说不过她,若是动手,柳树出面,他能找你拼命。这两口子没有是非曲直,理正理歪。马大花嘴贱,你躲着她也白搭,哪天生事,说你个天翻地覆那是她习惯,柳树嘴笨,你说他也行,骂他也行,大街上走个两碰头,你指着他脸,说他一堆不是,他也不和你争、不和你吵,不和你理论对错,只要你不招惹马大花,啥事他都能让着你。

这两天柳树伤了腰,歪在家里炕上不敢动弹。

早晨起来,马大花想着点火做饭时,才想起来家里米面都没有了,粮食粒子不能熬着吃,她有点犯愁。

“柳树,昨日忘了加工,家里米和面都没有呢,你说咱今日早晨吃点啥?”

“屋里有啥你就吃点啥,我躺着不动,少吃一顿不要紧。”

“一顿饭呢,不吃饿的慌,再说,还有儿子呢,他也得吃。”

一想到儿子也得吃饭,马大花心里开始烦。儿子陈大庄比陈念军小一岁,陈大庄不上学念书,十几岁也算个劳动力了,可他不去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天天夜里出去套兔子。马大花早晨起来出去看过,儿子住在爷爷陈好的旧屋里,正关了屋门睡大觉,昨日夜里没套着兔子,套回来一只野猫。野猫被铁夹子卡的半死不活,陈大庄连夹子带猎物扔在屋门口,马大花走过去一看,野猫挣扎着发一声嚎,又瘆人,又脏人。这野猫吃不能吃,卖不能卖,所以马大花今日早晨满心烦燥。

“要不你去爹屋里要点儿,先凑和着吃一顿……”柳树轻声细语和马大花说话。

马大花欺负陈好那是不讲情面的,柳树亲爹,不欺负他,还能欺负谁?

陈好过去欺负杨秀,是因为他是陈远根的爹,杨秀不怕他,却也不轻易招惹他,所以他在杨秀面前摆架子,是想着立家法。陈好压根就没敢想着欺负**媳妇马大花。马大花进他家门,下了花轿那场闹腾,其实没白闹,没吓住杨秀,倒真给陈好一个教训。以后的日子里,陈好一个人单过,马大花过的顺心,不骂他,他这一天就多吃一碗饭,哪天马大花心烦不如意,指鸡骂狗,他就躲在屋里不出来,省一碗饭,也省一顿气,惹不起,就得躲着。

这天早晨,陈好刚想吃饭,马大花拿个大瓢子进屋里,一见这样,陈好条件反射一样,先把锅里馏的一个窝头抓在手里,再瞅一眼锅里,锅里是粥,他觉着马大花应该不是来喝粥的。

“你儿子腰疼不能动,没加工呢,过来挖瓢子面子回去给他蒸干粮。”

“我也没加工呢,一把面子,今日早晨起来做粥,在锅里呢。”

马大花一来屋里抢掠,陈好就胆战心惊。马大花看看锅里,锅里粥还冒着腾腾热气,一个窝头,陈好抓在自家手里。马大花放下瓢子拿起碗,先从锅里舀碗热粥喝了。再站起身四处瞅。陈好里间屋门锁着,砸锁终究不合适,忽然眼光扫在桌子底下一个袋子上。袋子里疙疙瘩瘩,一块一块挺显眼,不用问,是地瓜。马大花桌子底下拖出袋子,背了就想走。

陈好拦在门口:“**媳妇,不兴这么欺负人的,我一个人的口粮,经不住你这么三天两头来拿,这地瓜是你哥给我送过来的,你不能都拿走……”

“我不管是谁送的,当饭吃就行,柳树不是你儿子?大庄不是你孙子?你死了,他们都得戴孝帽子守灵呢,今日吃你几块地瓜,你就疼得慌?”马大花背着地瓜,使劲一撞,陈好一闪,马大花背了地瓜出门。

马大花一步从屋里撞出来,陈好门口鸡窝里一只母鸡正趴在窝里下蛋,她这一吵,一撞,吓得鸡咯咯嗒嗒叫着从鸡窝里飞出来,马大花眼快手快,顺手鸡窝里抓了热乎乎的鸡蛋,回家去了。

马大花走了,陈好气的坐在自家屋里长吁短叹,没半点主意。这么下去,早晚非让马大花气死不可。陈好忍无可忍,跑来老大家找陈远根。

“你快出面管管吧,再不管,我就活不成了。”陈好对着陈远根诉苦。

“她是我弟媳妇,我一个做大伯哥的,能咋管她?”

“她是你弟媳妇你不敢管她,我是你亲爹,她这么欺负我,你也不管?”

“你是让她赔地瓜,还是让她赔鸡蛋?”陈远根问他爹。

“啥都得让她送回来,土匪吗,进门就抢!”陈好对着老大两口子从来就底气足。

丁娥自从那回带了儿子陈念军去陈好屋里要窝头,被马大花羞辱一顿后,她就再不轻易去公公门上讨那无趣。马大花泼皮无赖,口无遮拦,丁娥人老实,脸皮薄,自知惹不起马大花,她就躲着。今日陈好找上门来,让陈远根管管马大花,丁娥觉着,陈好这就是要硬摁着陈远根的头去捅马大花的马蜂窝,她不能让陈远根去招惹这是非。

“爹,不该我说您,她拿都拿走了,您再想着要回来,这不**爪里夺枣吗,若是不想让她贪这便宜,你不让她拿走,让她拿了,哪儿还有要回来的道理,远根没本事,管不了这闲事,您也不该这么难为他。”

“他是我儿子,我不难为他难为谁去?”

“柳树也是您儿子,您让柳树给您送回来,那才是名正言顺的正经做法呢。”

“儿子和儿子能比吗,柳树若是能管得了他那媳妇,以为我愿意来找你们惹这气生?”

“您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远根若是有本事,也就不会逼的走投无路,把自家亲生儿子都送给别人家。”

这许多年来,丁娥一直怨着陈远根,也恨着陈好和马大花,今日话赶话,她就拿这话顶撞陈好。

“自家儿子养不了,也不能光怨我儿子,你也是无用,人家杨秀在时,我们家过的啥日子,你来了,我儿子受你拖累,俺不怨你,你倒是怨起俺爷们儿来了。”

陈好这话一说,陈远根就听不下去了,他怕丁娥受不了这委屈,赶紧拿话去堵他爹的嘴:“爹,这话可不该您说,丁娥若是再拿难听的话顶撞您,这怨她,还是怨您?今日这事您就不该来找我,找我也白搭,这事我管不了。”

“你是我儿子,我有事你不管,哪天马大花拿根绳子把我勒死了,你也不管不问了?”

“她要是把您勒死,我更不用找她,直接告她就行,定她啥罪公安局的事,不用**心。”

“你是我儿子吗,你这是嫌我死的慢呢……”

陈好见平日顺从他的儿子今日为替他媳妇撑腰,竟然这般顶撞他,他气得满屋乱转,要发疯一样,见他这样,丁娥害怕,早忘了生气,想拉了陈远根躲出去,陈远根站着不动。

陈好寻摸半天,没找到合适的家什,突然就菜板子上抄起菜刀扑过来。丁娥一步抢到陈远根近前准备拉架,陈远根扯她一把,把她护在身后。

陈好发狂发怒多半是虚张声势吓唬儿子媳妇的,他不敢真对儿子媳妇下手,陈远根又不过来夺他手里菜刀,陈好下不了台,便直奔陈远根家饭锅,狠狠一刀砸下去,锅底透亮,裂出一个大洞。

屋里三个人正在怒火冲天呢,柳树的儿子陈大庄慢悠悠走进来。

“砸锅了?”

屋里三个人都以为陈大庄是来劝架的。

“爷爷好本事呢,把大爷家饭锅都给砸了。大爷,您和大娘陪着爷爷慢慢砸,我给您集上买锅去。”

陈大庄几句话,屋里人的火气消了一些。

陈大庄走到门口,转过头对着陈好:“爷爷回家吧,地瓜我给您送回去了,往后想治我娘,您不用过来找我大爷、大娘,他们治不了,您找我,我能治。”

不到中午,陈大庄顶着一口锅,手里提了集上买回来的包子,进村后直接去了他的大爷陈远根家里。

马大花跟在儿子身后追,边追边喊:“大庄、大庄,你犯傻吗,你爷爷砸了人家锅,你爷爷赔去,你哪来的闲钱管这闲事?”

陈大庄不回头,不理她。

“大庄,铁锅你送过去,包子留下,咱家晌午没做饭,你爹屋里还饿着呢。”

陈大庄仍然不回头,头顶着锅走进陈远根家。

有儿子在,马大花老实,不敢闯进屋里去吵去闹,在陈远根家门口站了一会,转身回自己家去了。

“大庄,你哪儿来钱买这些东西?”陈远根问。

“卖兔子攒的,大爷,不对您说我有多少钱,和你们比,我是财主。”

“大庄,你还是个孩子,我们不能贪你便宜,锅我们留下,锅钱让你大爷给你,包子你拿回去,你爹没吃饭,还在家等你呢。”丁娥不贪别人家半点便宜。

“知道我娘为啥欺负你们吗?都是你们惯出来的,恶人就得恶人治,她这么不讲理,到处惹事生非,咱不想法治治她,任她胡来,我也长大了,过不了几年也该找媳妇了,没有了杨秀大娘,你们哪儿弄十石豆子给我换个媳妇回来。”

陈远根好似头一回认识这个亲侄子,他心里很舒坦,柳树不争气,从小兄弟俩就没正经商量着做过一件正事,此时陈远根忽然觉着眼前这个侄子倒是有点对他心思。

“大庄,做事不能太过分,她毕竟是你娘,咱不能自己家里闹起来,让外人看了笑话。”陈远根教导陈大庄。

“您放心,我就算再胡闹,也是我娘的儿子,超不过她那本事。大爷,咱虽不是大户人家,不讲究家法规矩,也该让庄乡们看咱是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家,任由我娘胡闹了这些年,庄里人谁拿正眼看我,您不是问我为啥不上学吗?生在这种人家,身份先低人一等,我学习成绩差,也亏了我娘从小影响我,让我上学成大事那是不可能的,回家帮着爹娘过日子,我本事不比别人小。”

“你这孩子,啥时候长大**了,现如今开始教导起大爷来了。”

见侄子这样,陈远根着实高兴。丁娥忙着收拾新锅,要留大庄吃饭。

“大爷,再打再闹,咱也是一家人,跟着爹娘我学不着好,往后,我想跟着大爷大娘学做人呢。”

陈远根好似从心上搬走一块大石头一样,看到了他们陈家明日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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