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神，我便斩神！
简单的八个字，让秦建业的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他的脸上先是浮现出震惊，随后，则是渐渐化作了自嘲。
他靠在柱子上，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笑得……无比的痛苦！
“是啊……
斩神……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条路……
我竟然，一直不知道……
我竟然，从没想过！
不……
是从没敢那么想过！”
话到最后，秦建业笑得也愈发的癫狂了，甚至影响到了自己的肺部，疯狂咳嗽了起来。
可他那张苍白的脸上，却满是痛苦而复杂的笑容！
“我秦建业……堂堂北境守将，在遇到一个强大如神明的家伙后，想的，竟然是神明不可抗衡，只能听命。
想的，竟然是杀了神明的敌人，避免有人跟他争斗，让华夏陷入混乱……
我竟然，从没想过要去杀了那个神！
我竟然，从不敢想，去跟那个神抗争……
我堂堂北境守将秦建业，竟然……怕了！
我竟然，还不如你这个二十三岁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到最后，秦建业撕心裂肺地大笑了起来，眼中，已然噙上了泪！
看到秦建业的反应，齐昊不禁轻叹了口气，并未言语。
从秦建业走进这里的第一秒起，齐昊就知道，秦建业跟秦治……并不一样！
秦治就是个花架子，是个靠爹的废物！
可秦建业不是！
他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真正的军人！
只不过，他一切的信仰，都在遇到那个宛若神明的家伙后，彻底崩塌了。
那个家伙，踏碎了他的认知，让他……不敢抗衡！
这也是他，要杀齐昊的理由！
他的眼中，那是唯一能护住华夏的办法！
哪怕为此，要去颠覆他的底线，去做他眼中不该做的事，他也必须听命！
因为神明，不可抵抗！
而如今，随着齐昊这话说出，秦治那颗死了许久的心，仿佛，又活过来了。
是啊，这世上……还有一条路！
人，还可以斩神！
神明若眷顾人类，人类自当诚心感激，祭拜供奉！
可若神明如小人，心狠手辣？
这般神明，又何须供奉？
人……亦可斩神……吗？
这个想法，让秦建业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抹失落。
他看着齐昊，声音之中，也多了几分感慨，“齐昊……或许，我真的从一开始，就站错队了……
或许，我应该如你一般，勇敢一些的……
可你知道吗，我做不到！
我没你那样的天赋，没有那样的自信，没有那么强的信念！
我还有孩子，有家庭！
哪怕到现在，我也不能说出他的身份！
否则，一旦传言四起，便是害死了我身边的所有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能……理解我吗？”
齐昊没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秦建业，突然觉得，这个家伙……有些可怜。
当他发现自己错了之后，临死前，他最想得到的，竟然是齐昊的认可。
还真是……可笑！
见齐昊没有回应，秦建业倒也不强求。
他的身子又往后靠了靠，瘫倒在柱子上，缓缓闭上了双眼，“可惜了……
可惜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人……斩神了。
齐昊，若你做到此事，百年后下了地狱，记得告诉我一声，斩神……
是什么样的感觉……”
说到这，秦建业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不，我才该下地狱。
你若真斩了神，你该……上天堂的。”
齐昊冷声打断道，“天堂地狱，皆是西方神话。
你若信神，也当信我华夏神话，转世之后，亲手去试试那感觉。”
“也是。”秦建业笑了。
两行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齐昊不知道那是失望还是痛苦，亦或是解脱。
他只知道，秦建业……
死了！
叹息一声，齐昊直接起身，走回叶蕴慧身边，同时平静开口道，“都散了吧。
看在秦建业的面子上，今日，我留各位一命。”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安地望向了叶蕴慧。
叶蕴慧轻哼一声，冷冷道，“小昊的话，便是我的意思。
我会给各位留一线生机，能否把握，就看各位自己的了。
滚吧！”
顿时，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秦治抱着秦建业的尸首，咬牙切齿地看着齐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父亲临死前都要去求齐昊，就是为了给他一条生路！
只要他不再招惹齐昊，齐昊看在秦建业的面子上，不好杀他！
可他不甘心！
父亲，就这么死了！
而他，却要苟且偷生一辈子吗？
他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他想齐昊死！
就在这时。
一声惊呼，突然从酒店外传出！
“报！报！
急报！
都让开！都让开！”
听到那惊慌的声音，众人心头都不由的咯噔一下。
那好像，是军中传信之人！
这是怎么了？
边境……出事了？
在众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那人快速跑到酒店门口，扑通一声跪下，惊恐大喊，“秦将军！边境急报！
北国铁骑正在赶来，三十分钟内，必到边境！
请秦将军……”
话音未落，那传信兵整个人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铁青！
秦建业……
竟然死了？
如今北境军情紧急，敌军即将入境，秦建业死了，谁还能抵挡？
一抹绝望，瞬间爬上了那人的面庞！
而看到这人的反应，秦治原本不甘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狰狞。
他猛地指向齐昊，怒吼道，“是他！是这个叫齐昊的，杀了我父亲秦建业！
北境若出事，皆是此人之责！”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昊身上。
虽说秦治此言多少有些公报私仇的味道。
可他所说，的确是事实！
齐昊杀了秦建业！
而秦建业不在，北境之危，无人可解！
齐昊此举，害了整个北庆城！
若北庆因此城破，北国铁骑入境，大肆杀戮，这皆是齐昊之责！
那传信兵愤怒地看着齐昊，身子颤抖，怒言压在喉咙口，久久无法吐出。
这毕竟是可斩杀秦建业之人！
他一个传信兵，怎敢与其起争执？
可他脸上的怒火，依旧难以熄灭！
他的身子不停颤抖着，半晌后，猛地转头就走向了北边！
那是北境战场的方向！
这也让齐昊不禁眉头微皱，“你去做什么？
秦建业不在，你自己回去……是想找死吗？”
“死？当兵的，谁会怕死？”
那传信兵轻蔑一笑，面露嘲讽，“死在战场上，总比躲在城里，当个窝囊废好！
若此战必败，我宁愿在城破前战死，也不想亲眼看着我守护的城市破灭！”
说完，他直接就想大步离开。
可齐昊的声音，却再次悠悠传出。
“谁告诉你，此战必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