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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历史的指针 > 第七十九章 风雨故人来

国联调查团在伪满成立的第二天,从巴黎出发了,第一站去美国接麦考益将军入队,再到东京与吉田伊三郎会合。

三月的东京,樱花是这个城市的主题,“人如樱美,撑着纸伞”,“花云飘渺,钟声来自上野,还是浅草?”。

街市上偶遇几位温良谦恭的日本女子,她们纤纤素手从锦绣华服里伸出,撑起一把纸伞,很难不让男人动容。

浪漫的法国将军克劳德,他忍不住调侃那些妩媚动人的美人说:

“你们的和服非常漂亮,我想请那些和服吃顿饭。”

直率的美国将军麦考益哈哈大笑,他接过法国人的话对美人们说:

“如果你们有空,请一起来,不仅仅是小姐们身上的和服。”

吉田伊三郎心领神会,他曾对这些将与国联调查团偶遇的妙龄美人们说:

“你们,纯,属虚构;乱,是佳人。

把心留给大日本帝国,身体尽情给国联调查团成员。

你们的身体就是陷阱,让他们出去比进来更伤脑筋吧。”

东京的美人、美景、美酒,如感冒病毒一样,轻易感染了国联调查团一行人员。

这这正中吉田伊三郎下怀,关东军让他拖住国联调查团,以便其清除和销毁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的证据。

日本帝国ˇ主义深知自1929年资本ˇ主义社会大萧条以来,欧美各国股市暴跌,生产锐减,造成大量失业人口,社会动荡不安;而新兴的社会ˇ主义苏联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国内工业产值稳步增长,综合国力迅速提高。

西方列强需要日本在远东拖住新生的红色苏维埃,针对“九·一八”事件,国联的作用无非是在言论上吵吵闹闹,谁也不会对日本当真。

但西方列强不会容忍日本在中国吃独食,他们会利用到中国东北的调查机会制造话题牵制日本,而中国东北是日本立足大陆的凭借,日本无满蒙即无法生存,这早已成为日本国策。

日本军部为此在上海发动“一·二八”事变,目的在于分散国际社会对东三省的注意力,为制造傀儡政权赢得时机,关东军意图在国联调查团到达东三省之前,造成日本侵占东北的既成事实。

因上海与列强尤其是英国的在华利益密切相关,日本在事变发生后即确立了在上海“及早脱身”与“分开解决”的原则,着力拉拢英国,并试图通过英国对国联施加影响。

日军自导自演的这场冲突事件,入侵行为是建立在九一八事件东北沦陷之上,他们原本企图效仿和入侵中国东北一样,认为驻守上海的中国军队不敢反击他们。

但随后在小鬼子的入侵行动中,中国守军第十九路军全体将士奋起抵抗,大大打击了日军嚣张的气焰,捍卫了神圣国土。

小鬼子在这场侵略战役中,动用了约7·7万人,最终伤亡达到了约1万人,而中国军队的参战人数则只有约4·2万人。

小鬼子在上海出了血折了本,吉田伊三郎当然得使出浑身解数,拖住国联调查团赴华活动。

国联调查团在东京逗留的期间,曾与日本首相犬养毅、外务大臣芳泽谦吉、陆々军大臣荒木贞夫、海々军大臣大角岑生以及日本金融界、商界及其他社会团体代表进行多次谈话。

这些谈话使调查团形成这样一种印象,即日本已经准备好就中日问题与中方进行谈判,愿意接受调查团的居间调停。

在吉田伊三郎的积极运作下,李顿爵士对英国切身利益作出研判后,他并未附和麦考益将军将“一·二八”事变与东北问题一同解决的主张,而是向英国内阁提出自己的建议:当务之急是使日军从上海撤军的谈判尽速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这将会是国联的一项重要成就。

英国内阁远东委员会随后明确制定了放弃东北以保上海的政策,并在此后的国联讨论和上海斡旋中回避东北问题。

吉田伊三郎搞定国联调查团团长,觉得国联调查团的议事日程,基本在日方的掌控之中,欣然随调查团赴上海,加入中日上海停战的谈判,协助外交使团从中斡旋。

上级指示高澎,顾先生的外交生涯,以他自己的智慧、修养和爱国热忱为改变中国屈辱的对外关系、维护中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尊严而坚毅**为国民服务,她应针对日本人的阴谋协助顾先生未雨绸缪,周到计划,事预则立。

因日本人在东北销毁证据设法隐瞒“九·一八”事变真相,不但大肆收卖汉奸,还竭力拉扰满蒙王公做其傀儡,从而更好操纵伪满。

日本人还想利用时间差,忙于“讨伐肃正”,其目标不仅是对中国人民的抗日武装力量的围剿,甚至对手无寸铁的一般平民也大施淫威,进行惨无人道的屠々杀,这样拿不上台面的真相,也是日本人费尽心思想隐瞒的。

尽快揭露日本帝国ˇ主义侵占东三省的真相,力所能及将东北人民的痛苦降到最低。

国联调查团若介入中日上海停战谈判,一则可能使上海问题复杂化,二则将耽误调查团对东北问题的调查,就落入了日本人的圈套。

顾先生为国联调查团滞留上海焦虑,他认为沪案应与东北问题并案解决的方针,提议“第一步解决沪案军事部分,第二步解决辽案军事部分,第三步将上海安全问题及辽案其他问题同时解决。”李顿对此表示大致赞同。

当日下午,李顿与英美法意等国驻华外交官会面时又向外交使团提出,在中日双方同意且国联行政院首肯的条件下,调查团可以加入中日上海停战的谈判,协助外交使团从中斡旋。

但日本邀调查团介入中日上海停战谈判,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它先是诬称中方故意拖延停战交涉,随后拘泥于一字一句,毫无谈判诚意。

紧接着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出马,他秘密地告诉英国驻华公使蓝普森,鉴于日本军方欲将此事件完全作为日本与中方军队之间的地方军事冲突解决,尽量避免国联因素的介入,更便于他应付日本军方。

顾先生对高澎说:“如果李顿爵士的鼻子老让日本人牵着走,我们会很被动。”

高澎说:“英国和日本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国家,但行为模式相似,就似两个身体,一个灵魂,此时它们一唱一和并不奇怪。”

顾先生说:“高小姐此话怎讲?”

高澎说:“日本与英国同为岛国,各处于亚欧大陆相反的两侧,它们移植了大陆的文化,发展了早期的民々族主义,依靠贸易和海军力量生存,掠夺成性,入侵大陆上岸似乎成了它们同气相求的心结。”

顾先生赞许道:“高小姐冰雪聪明,日方积极制造伪满独立运动,或挡驾调查团,国联调查团借以促成圆桌会议,让事情复杂化有利日方,这必系英方之谋,因李顿就认为一二八事变的发生,部分肇因于上海租界的不安全及外侨感到的威胁。”

高澎说:“看来先生应设法会晤美国调查委员麦考益将军,从调查团内部牵制李顿。”

顾先生说:“麦考益将军主张门户开放,当然是指东三省也不例外,他对英国人老是迁就日本有所不满,我早就应该去拜访他。”

于是,顾先生先后与麦考益、希尼、马柯迪谈话,表明东北形势危急,希望他们能够催促调查团早日离沪。

由于各方反对,国联调查团参与中日上海停战谈判一事不了了之,国联调查团成员分两路离开上海到达南京,李顿此时仍然不忘促成上海停战,表示仍希望以“中国之友”的身份催促中日在上海早日达成停战协定。

好在高澎在调查团逗留东京时,就协助顾先生将国内不同领域的专家集中起来,他们不仅熟悉东北和国内形势,而且特别了解世界列强和外侨在中国的地位。

专家们按照高澎针对调查团可能提出各种问题的清单,精心写出备忘录,然后交顾先生审阅,再作适当的修改后核准。

高澎出色的前期准备工作,对顾先生的帮助很大,因为作为职业外交官,在国际博弈中的任何一个动作、一个表态,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翻什么旧帐,都是很有讲究的。

顾先生的不懈努力,使调查团对日本人的印象发生逆转,麦考益将军就说:“现在的日本,就像一个荷尔蒙旺盛的小青年。不想遵守习俗、道德与法律的规范,只想充分享有欲望发泄的自由,在他足够成熟之前,还不明白性是一条充满烈火的欲河,必须处处设访,严加限制,约束自己,不然将会导致个人或团体的大混乱,并毁掉自己的一生。”

李顿一行人到北平合,在高澎的建议下,顾先生让北平当局组织爱国满蒙王公参加与调查团的会谈,这些王公熟知蒙边及东北情况,介绍甚为详细,详述了日本在东北挑拨满蒙实际情况,并指出满蒙为中国的一部分领土,绝对不能划分为二。

日方颇为忌惮顾先生的工作能力,决定阻止顾先生去东北,关东军指使伪满外长谢介石发表谈话,威胁顾先生东北之行不能保证其生命安全。

受日方之托,法国和比利时驻华公使先后专程登门拜访黄太太,都是先谈东北局势如何复杂混乱,然后话锋一转,讲他们各自从本国驻东京大使馆得到可靠机密消息:顾先生如去东北,生命会受到威胁,作为顾先生的好友,有知情相告的义务,用中国话讲,就是风雨故人来。

黄太太听了很着急,日本人可不讲什么国际惯例和规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可是有先例的:1928年春,老蒋在英美两国的支持下,北上攻打奉系军阀,日本人为维护其在胶东半岛和中国东北的既得利益,阻止英美势力向北方发展,借口保护日本侨民,于4月下旬出兵侵占济南。

5月1日,北伐军攻进济南,赶走日军阀张宗昌,日军第六师团及日本浪人无故滋事,杀死北伐军营长阮济民,次日日军第六师团长福田彦助、参谋长谷寿夫率重兵赶到济南,对北伐的革命军发动突然袭击,恣意杀戮中国军民,而老蒋却下令不准抵抗,并命令部队撤出济南,让时任国民革命军总々司令部战地政务委员会委员兼外交处主任、山东特派交涉员的蔡公时率十七名随员到济南与日军交涉。

谷寿夫派五十名日军闯进外交特派员公署,肆意行凶打人和损坏财物,蔡特派员见状用日语声明:“这是国民政府外交机关,是非军事单位……”

行凶日军不待蔡特派员说完,一枪托将他打翻在地,又将他的随员捆绑起来一起毒打,谷寿夫又下达了屠々杀外交官的命令,鬼子兵先将蔡特派员的耳朵割下,接着又割掉鼻子,剜掉双眼。

蔡特派员血流满面,痛苦不堪,他怒骂不止:“野兽们,中国人可杀不可辱!”

小鬼子恼羞成怒,用刺刀硬捅入蔡特派员嘴里,使劲旋转,将其舌头剜断。

蔡的随员被小鬼子残忍折磨后,随后被集体杀害,只有蔡公时的勤务兵张汉儒侥幸逃脱,才使人们了解到小鬼子残害中国外交官的真相。

为丈夫安全计,黄太太决定劝阻顾先生去东北。

顾先生到家,黄太太讲了两国公使透露的秘密,顾先生笑道:“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了,夫人最敬重的太炎先生也给我来了一封信。”

黄太太问:“先生在信中怎么说?”

顾先生说:“章老先生有责备我之意,他列举历史上因出使或囚或杀的洪皓、左懋第的榜样,希望我慷慨成行,藉此揭露日本拼凑满洲国、分裂々中国的阴谋。他说,足下此行,为日人所忌,其极不过一死耳。牺牲一身,而可以彰日人之暴行,启国联之义愤,为利于中国者正大,岂徒口舌折冲所可同比耶!”

黄太太听了有些生气,她说:“太炎先生鼓励你要不惜一死以求真相,有些责人过甚。”

顾先生说:“此责人也正是太炎先生所愿自任者,知他虽自感身体已甚衰竭,但报国之情全未稍减。当今面对危局,敢对蒋委座和汪院长直言,惟老先生一人。”

黄太太说:“太炎先生在上海事变前就通电国府要员,言国为四万万人民公器,当局应捐除一切,负起国防责任,联合全民总动员,收复失地,以延国命。他现在又对蒋委座和汪院长讲了些什么?”

顾先生说:“当然又是触逆鳞之言,老先生言当国者不力后援,与共生死,而反以柔媚之术,与强敌为好言,岂徒自毁长城,亦悖乎国民心理矣。不然众怒愤盈,无所宣泄,义旗所指,将在何人?”

黄太太轻叹:“老先生血性不减当年!”

顾先生说:“是啊,我辈又岂甘自居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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