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茂说:“奉公司指派前来办理业务。”
同时,他垂着眼帘,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上尉,他的心里愈加忐忑起来,因为讯问者一般不会采取这种“低姿态”,尤其对方能够主持审讯,显然不是一个生手,所以必须要小心应对了。
回闪至两天前。
【1948年9月8日傍晚,大连苏军警备区司令部,政治保卫部办公室】
一名长衫男子走进办公室。
女上尉从办公桌后起身,迎上前握手,低声问:“老赵同志,你怎么来了?”
老赵微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女上尉从其手中接过一个档案袋,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收信方是大连市公安总局,寄信地址是本市。
女上尉抽出信纸,里面夹带着6张照片,其中有合影照、证件照和**照,合影上有用笔划出的箭头指向一人。
看样子,应该是同一人在不同时期的照片,只因年龄、服装、发型、胡须及眼镜款式不同,所以看似有较大的变化。
女上尉的视线被一张证件照吸引,拿起来端详。
继续回闪。
【1942年1月,香港,教堂】
林子茂走进教堂时,身着灰布长衫,梳七分头,戴赛璐璐圆框眼睛,无胡须。
当他走出来时,已经化装完毕。
其实,他只是脱去长衫,仍穿着自己的衬衣、西裤、皮鞋,然后穿戴上马甲、领结、硬式窄檐礼帽,并将脸及脖颈的皮肤用油膏抹白,粘上随身携带的假鬓角和胡须,再戴上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
不到十分钟,他便变身为一副假洋鬼子模样。
定格,回闪。
【1948年9月8日傍晚,大连苏军警备区司令部,政治保卫部办公室】
女上尉手中的证件照与六年前的林子茂重叠,一致!她随即展开信纸,很快扫视到“林子茂”字样。
老赵说:“这封举报信是昨天收到的。”
女上尉继续扫视,先后看到“军统”、“76号”、“特务”、“汉奸”字样。
老赵说:“经与中社部联系查证,信上所述情况属实。”
女上尉看着对方,见没有了下文,才说:“据我所知,这人曾为我党工作。”
老赵诧异道:“你认识他?”
女上尉略微犹豫,说:“见过几面,不能算是认识。”
老赵知道不能再深问了,除非上级有要求。
他说:“在中社部的答复中没有提及此事,也许是某位同志在利用他吧。”
女上尉只是看着对方,没有再顺势应答,因为两人虽然同属中社部,并接受大连市委的双重领导,但她另有单线组织关系,并在三天前奉命接受“截和”的指挥,她即便要讲明情况,也应先向目前的直属上级汇报。
老赵说:“中社部指示:该人背景复杂且神秘,不论是否有现实问题,均要予以严密监控,必要时可正面接触。另市委决定,此事由你全权办理。”
女上尉有些迟疑地问:“必要时可正面接触?对此如何掌握?”
“这就要由你做出判断了。”
“好吧。”
“尤丽卡同志,上级让我特别叮嘱你:该人此行极有可能事关近期的重大行动,请你一定要重视起来,否则军法从事!”
“是!”
【1948年9月10日上午,大连港客运站,拘留室】
女上尉继续问:“此前是否来过大连?”
林子茂说:“来过,4次。”
“时间?”
“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大约是民国三十年(1941年)5月和8月各一次;民国三十四年(1945年)10月一次,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也就是去年11月一次。”
“目的?”
林子茂不动声色地说:“均是奉公司指派前来办理业务。”
其实,1941年的那两次是在德国入侵苏联前后,他奉命接送一名苏联情报员到上海;1945年的那次是八路军、新四军进入东北初期,他奉命从上海送去两部电台和配件;1947年的那次是在东北**联军(1948年1月1日改称东北人民解放军)发动冬季攻势前,他奉命从上海送去一份密件。
女上尉问:“此次在本地的住址?”
林子茂说:“亚东饭店。对了,是总公司的同事代为预定,我入住时会更换自己的名字。”
“哪个房间?”
“418。另外,若有事情忙的话,也会暂住在分公司。”
林子茂侧头看向审讯桌上的皮夹,说:“至于具体地址……”
女上尉举起一张名片亮在他的眼前。
林子茂说:“对,总公司、分公司的地址及电话都在上面。另外,上海的方先生素与贵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