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启沉思片刻：“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齐德山，如果计划生变，你就伺机刺杀松下雄。”
吴明度难得插了句嘴：“薛站长，请相信我的枪法，绝不会出意外。何况，陈先生要真杀了松下雄，恐怕也逃不出来吧。”
陈兴文一听这话，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自己和吴明度之前应该是不认识的，他怎么会替自己说话呢？
一旁的薛启倒是反应迅速：“你的枪法我自然是信任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意外会什么时候发生呢？
好了，我们再来谈谈具体的部署。“
三人中，多是薛启在说，其他两人适时陈述，勉强算是和谐。
开完会后己经十点多了，陈兴文想着怎么着都熬夜了，不如再去看看老师睡没睡，若是没睡就说一下今天的开会内容。
——
陈兴文翻墙进入明源杂货铺。翻墙翻多了，如今竟也习惯了。
果不其然，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柏长清还未入睡。
陈兴文玩笑心起，想要吓一吓他，却不料屋子里传来一声：“进来。”
陈兴文推门而入，脸上稍稍显出忸怩不安的气色：“老师，您还没睡呢？”
柏长清披着衣服，头也不抬，忙着处理手中的文件：“我若是睡了，怎么能等到你呢？以后动静小点声，隔壁大黄都要被你吵醒了。”
陈兴文自知理亏，只好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老师，我来是有正事要汇报。
戴笠派来的狙击手吴明度己经到沪市了，薛启计划后天在宁康酒楼暗杀松下雄。到时候我也会跟着齐德山一起去。”
柏长清听到吴明度这三个字，手中的笔顿然一停，大拇指和食指有些发白。
他背对陈兴文而坐，故而陈兴文并未发现这一异常。
柏长清很快调整好情绪，深吸一口气：“吴明度毕业于美国军校，枪法确实不错，有他在，暗杀松下雄的任务应该可以顺利完成。你，见过他了吗？”
陈兴文点点头：“见过了，不知怎么回事，我跟他应该是没有见过面的，但是却感觉在哪见过，很是亲切。而且他还在薛启面前替我说话了。”
柏长清停下笔，边整理文件边说道：“兴许是你们俩投缘吧，这个人倒是可以交往，但不要暴露身份。
若计划有变，身份是否暴露不重要，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松下雄的生死倒是其次。我希望下次见到的是活生生的陈兴文，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陈兴文点点头，开着玩笑：“还是老师心疼我，薛启可是说一定要杀了松下雄呢。”
“行了行了，别贫了，赶紧回去吧，小心明天起不来。”柏长清边说，边挥着手，做出赶人的动作。
又是“砰”地一声，柏长清摇摇头，这小子，还是不长教训。
他进屋后，从抽屉最下面的书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有些泛黄，但并无损伤，可见多年来被保存地很好。
那上面有两个男子，年纪稍长的大概二十多岁，另一个则是十几岁的样子。二人容貌相似，看起来像是兄弟。
柏长清的手轻轻抚摸着照片，生怕把它弄皱。他似乎在回忆什么，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情绪，有悲伤，有愧疚，还有思念。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将照片放回原处。
——
很快就到了松下雄去宁康酒楼的日子。
宁康酒楼上上下下都是特务，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不止如此，连周围的建筑物内也都有特务蹲守。可以看出，赵发确实是花了心思的。
齐德山对赵发的部署颇为满意，破天荒地夸了他一回。旁边的李小满趁人不注意翻了个白眼，合着他行动二队就是白忙活，一点功劳都没有。
不经意间，陈兴文与赵发对视，没想到赵发一反常态，稍微低下头，表示礼貌问候，这倒让陈兴文有些许吃惊。
这几天赵发没有再派人跟着陈兴文，只是专心于行动队。但陈兴文丝毫不敢放松，依他对赵发的了解，赵发这人睚眦必报，心里一定憋着坏呢。
松下雄见到这么多特务，皱着眉头，大放厥词：“对付区区一个军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他们还不配。齐处长，让你的人都撤了。”
暗处的吴明度见到松下雄，本想当场狙杀。奈何松下雄被众人围着，如果不能一击毙命，势必多生是非。
齐德山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劝道：“松下少佐，我知道您神勇无敌，但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双拳难敌西手。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是让行动队在这守着吧。”
松下雄嗤笑：“齐德山，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反驳我。就是李士群在这，他也得听我的。明白吗？一群蠢货。”
齐德山别的优点没有，但有一样，能屈能伸。他恭敬道：“既然如此，那就听松下少佐的。赵发，李小满，把人撤了。”
齐德山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暗骂：说我们蠢货，我看你才像个蠢货，蠢出生天的王八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的齐德山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想法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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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雄、齐德山、陈兴文到了包厢后，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刚才松下雄给了齐德山好大一个没脸，齐德山再能忍，也不会心无芥蒂。
作为一个好下属，陈兴文自然要为上司分忧。
他倒了两杯茶，放到另外两人面前，开口缓解气氛：“早就听说松下少佐屡立战功，但一首是孤身一人。不如把夫人接来团聚，我们一定为您安排好一切事务。”
齐德山赞赏地看了陈兴文一眼，接了话头：“对啊，松下少佐，不知道您和夫人喜欢什么样的房子，我来安排。”
松下雄擦着枪，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父亲说，要做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就要摒弃一切情感，以免干扰判断。所以“松下雄顿了顿，并未说完。
陈兴文想，接下来可能是与心上人分手的桥段了。
松下雄接着说：“我杀了我的爱人，剖出她的心脏生吃掉。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能影响我，我也能永远和我的爱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