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耀剑眉紧皱了起来。
薄唇用力地抿成一条直线。
他目光深沉幽暗的看着江璐思。
半晌都没有再说话。
江璐思感觉到来自他视线里的一股压迫力。
却仍旧坚持己见。
离婚并非她一时兴起。
而是她这段时间仔细深思熟虑的结果。
女儿的死，给他们俩都造成了灭顶性的打击。
她已经很难再说服自己，跟他过下去了。
只有离婚才是解脱。
或许几年或者十几年之后，她能够放下女儿的死，重新回来找他也说不定。
前提是那时候他还没有忘记她。
但现在，要她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就这样跟他在一起。
真的很难。
她实在做不到。
战时耀薄唇动了动。
复杂的情绪，染在眼底。
“我不会同意离婚。”
他语气一字一顿，十分坚定。
江璐思早料到他不可能轻易答应。
她不禁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一定要征求你的同意吗？”
战时耀眼瞳缩了缩：“什么意思？”
江璐思不以为然地冷哼：“你不同意离婚，我可以向法院起诉离婚！或者从现在开开始就和你分居，只要我们分居达到两年以上，法院就会自动判定我们已经感情破裂的事实。”
战时耀眼底的情绪剧烈翻涌。
他大掌扣住她纤瘦的肩膀：“为什么你就非要跟我离婚？为什么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江璐思眼眶里红了一圈，讽刺地反问：“你要我给你机会，那我们的女儿呢？谁来给她机会？”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有最后一次机会的。
战时耀俊脸一白。
深深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恨极了他，恨入骨髓。
她不会再原谅他了。
更不会再爱他了。
所以要用这样的方式，斩断两人之间的那段情。
战时耀一直以来都明白她的心情。
也知道这次女儿的死最大的责任在战家。
而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总而言之，是他对不起她。
他心中愧疚，始终不敢来见她。
就是怕面对，今天这一幕。
隐忍着心底的情绪，战时耀整个人都在发抖。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终于还是走到了离婚的这一步。
“是不是我答应离婚，你的心情会好过一点？你也能早日走出这件事情的阴影，重新开始。”
战时耀闭了闭眼，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低声问道。
那眼神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最深处一样。
“也许吧，我也不确定。”江璐思别开脸去。
所有方法她都得一个个地尝试。
她也没有把握，她跟战时耀离婚后，就一定能走出来。
忘记女儿死的悲伤。
但这至少是一个方法。
尤其是前面几种方法，江璐思都已经试过了。
不管是吃药看心理医生，还是自我调节放松。
全都无济于事。
江璐思还是不能遏制地会想念他们的女儿。
想要给女儿报仇。
或许只有跟战时耀从今以后都不见面了。
不触发她脑海里那些创伤的画面。
她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
战时耀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
没有任何的言语。
良久，他叹了口气：“以后我不在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江璐思心下一怔。
他这么说，难道是代表他已经答应要和她离婚了？
她心里微微有些诧异。
本以为战时耀不会轻易同意离婚。
她还要想办法逼他答应。
没想到他这样就答应了。
”你也是。“江璐思抿了抿红唇道。
战时耀又走上前去，缓缓握住她冰凉的纤手。
他将她的手牢牢地包进他的掌心。
”我还想告诉你，思思！我从来都没后悔遇到你！无论你将来是对我恨也好、爱也罢，抑或者什么感情都没有，我都不会后悔曾经有你这位妻子！“
江璐思眼眶，再次泛起了红晕。
她很想跟他说，她也是。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最后化成冷漠地挣扎：”你放开我！“
战时耀紧握着不放。
“你到底答不答应离婚？”江璐思神情不耐。
仿佛只想要他的一个答案。
战时耀幽潭般的眼眸注视着她。
表情痛苦万分。
她那么决绝地要跟他离婚。
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我答应你，是因为我爱你！”
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嘴角弯起一道自嘲地弧度。
他是因为真爱她。
不想她再这么痛苦下去。
才愿意忍痛割舍自己的这份爱情。
只是成全她，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话音刚落，他竟然就后悔了。
战时耀的胸口泛起剧烈地疼痛。
江璐思隐忍着心口的酸涩，狠心将自己的双手从他大掌里抽离。
“谢谢你答应我！”
她说着拿起她之前精心准备的两杯酒，递给战时耀一杯。
“来，我们最后干一杯！”
战时耀此刻沉浸在悲痛与失落的情绪中，正是需要一杯烈酒。
江璐思递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多想。
仰头一饮而尽。
江璐思原本还以为劝他喝酒，会耗费一番唇舌。
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战时耀喝完酒后，很快感到眼前一阵模糊。
“思思……”
他试图重新抓住江璐思的手，却扑了个空。
脑袋眩晕的厉害。
最后他终于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对不起！”
江璐思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瞳眸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她低声跟他道歉。
知道让战时耀亲口答应跟她离婚，已经不易。
但她不能卖那个万一。
万一战时耀出尔反尔，她就功亏一篑了。
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
江璐思在战时耀来之前，已经给他的那杯酒里下了药。
药效会持续二十四小时。
而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离开。
江璐思早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她将战时耀倒地的身子拖到躺椅上，给他盖上一条薄毯。
又留下了一份已经签过名的离婚协议。
然后出发去了机场。
江璐思是用之前花高价别的其他身份证明登的机。
就是为了防止战时耀醒来后，追查她的下落。
飞机一跃飞上高空。
江璐思坐在窗边，看着底下的A城距离她越来越远。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这座城市说了声：再见！
再见就是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