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京此时此刻非常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日常披戴神皮甲胄。
神皮甲胄没托尼铁甲那么多功能。
不具备战斗能力，也不会飞。
基础的防御力却没的说，中等口径子弹随便打。
所以怪胎苟浊五根本拿它没有办法。
但让有京回家睡个觉，睡醒后还敢像今天这样，当个不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不披神皮的神种。
因为在有京心里神皮，即丑，又闷，还蠢。
虽然刀枪不入，但是穿上后就没办法把自己和堂哥表弟区分开了。
想杀堂哥表弟的，远比想杀有京自己的多得多。
所以神皮实际上也不见得就安全。
还有个关键，有京自以为帅。
其实……仅限于过度追求血缘正统的家族里。
面前的空气忽然皱起，如同蝉鸣盛夏时铁轨上的热浪。
景物亦微微摇晃。
不等有京做反应。
空气里就传来了苟浊五极具魔性的声音：“又是一桩错案，这个人不存在，他的时间线是错乱的，真正有重生嫌疑的另有其人。”
苟浊五畸形的声带像舞台的帷幕，层层叠叠，横竖相错，厚薄不均。
每一句话，都难以保持相同的音色。
“想噬神的太多。”
这种自带和声的嗓音古怪至极。
像一个粗壮的汉子和一个纤细的女人双声相应。
有京后脖子上的汗毛瞬间全炸了。
并不是因为听到有人谋害自己，毕竟这种事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真正让他汗毛倒竖的反而是苟浊五。
有京很清楚，穷鬼再怎么进化，也不过是人类为了应对贫穷而做出的迁就。
是神种进行的人工选择，神种只需要皮实耐操好使唤的，并不需要真正的怪胎。
可是，当苟浊五的男声部单独钻进左耳，女声部单独钻进右耳。
“出现在这里，你不怕吗？”
“抓来的人，不能杀。”
甚至兵分两路各说各话。
“真是弑神者的好机会。”
“杀掉的话，婆罗多就乱了。”
“真是让人不能忍。”
声音好似穿过耳朵，舔了一口脑子。
人工选择和变异之间的概念忽然模糊了起来。
他们从未这么接近。
有京咽了口唾沫，勉强保持着僵硬的笑意：“哦……是吗？那几千块串联在一起的豆腐是这样告诉你的嘛？”
“抱歉，你忍耐一下，很快就好。”
有京忽然身体一轻，给一股看不见的力提溜了起来！
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地面！
脖子被衣领死死勒住，骂娘的经都念不出。
能够做出的反抗也仅仅是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拼命乱戳。
“屠魔！”
“屠魔开启！”
“杀光附近所有贱种！”
“一个不留！”
有京内心狰狞大喊。
然而炮蝗只是愣愣注视，没有做出反应。
显然是另一个等级更高的终端正窥探着此处，并下达了其他指令。
“他让我过来就直接甩你一巴掌，可是我不能对神不敬。”
有京被苟浊五高高举起，终究还是轻轻放下了。
“谁？哦，他终于舍得打儿子了呀？为什么？”
“什么蠢名单？简直乱来！瞎吗？居然把自己人都列进去了！这是他的原话”苟浊五的声音在有京耳边盘旋，转换着男女“后续的事，我来接手，你可以转场，继续拯救世界。但得消耗几个新人，有看得上眼，必须要留的嘛？”
“没……没有”有京瞧这群二世祖刚刚可都是一副与己无关的蠢模样，那种默契果真令人厌恶“苟队长，最好把他们全部杀光！我想换一批了！”
有京一直用的就是猪狗牛羊的狗。
不管是笔记还是声调词意上，难得这次终于念对了。
看似将相和的桥段。
然而，有京才缓过一口气，就隔着空气狠狠戳艾米丽身边的新人，指桑骂槐。
“蠢货，还不快把头盔给那个女的戴上！你也想造反嘛？你也没家人，你也不怕我杀你全家吗？那我屠你老家的村子！封你镇子！把整个乡活活饿死怎么样？”
那头。
接连炸掉五六个脑子的头盔，在有京的催促下，就这样黏连着血腥污秽，直接套上了艾米丽的头！
炮蝗瞬间联动，齐刷刷的转过炮塔。
几十个红外准星，在艾米丽身上重叠，汇聚成为一个小点。
有京见状立即收敛脸上的愤怒，并把手放下，狠狠插进口袋里。
他有些后怕，刚才差点走火。
威胁就是光拔刀子，而不砍。
如果这个不识趣的女仆被轰成一个深五米，宽二十米的坑，那也是她自讨的，她活该！
吹口哨的时候，谁叫她朝自己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过做这事的时候，跟苟浊五最好别站那么近。
这次先放过她，脚趾痒死了！
非要她口含一次薄荷膏不可。
有京转头对着空气说：“他让你打我，是想展现一种姿态，那现在我这样配合你，可还行吧？”
苟浊五一句话都没再说，就走开了。
只留下：眼珠子轱辘乱转的有京。
梗着脖子警惕来去无常的风。
执意还要从空气中讨回些神种颜面。
与常规的逻辑不同，苟浊五并非透明人，他只是存在感低到了极限。
任何事只要达到极致，哪怕最可悲的词条，也会变得意义非凡。
审尸会的九个队长，就是九位神之手。
神之手的行头绝不可能低调。
那套制服造假极高，精细的走线，金光闪闪的徽章，流须状的装饰……
随便一颗纽扣都是手工制作的，跟那些流水线的大路货不一样，翻过背面还能看到奢侈品牌的logo。
派头甚至强压总理一头。
虽然官方矢口否认，但审尸会的铺张浪费确实与几十种珍稀动植物灭绝有直接关系。
这样一套奢华的行头，不管站在哪儿，都会是万人瞩目的焦点。
却硬生生被苟浊五的低调气质碾压了。
给艾米丽戴上头盔的新人同样看不到那套金灿灿的制服在靠近。
他收拾好心情，正打算靠看热闹安抚一下自己，刚刚被有京骂的不爽快。
却看见有个头盔凭空飘浮起来。
才在惊讶中发觉苟浊五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
那一秒，新人终于能够看清苟浊五的模样。
那张阴柔的脸好似冰块般冷。
一个甚至不能够被观察到的人。
为什么要顶着这么帅气的脑袋呢？
难不成，在现实与次元的缝隙里，不止有他那一个怪胎分支吗？
否则他长给谁看呢？
苟浊五嘴角慢慢勾起，向着耳畔长长的咧开，眼睛微微弯曲。
用一抹邪意浓郁的笑，解释了其中意义：死亡是极其庄重的事，执行它的人，必须有仪式感。
牵涉到叛变的那份惶恐都没来得及泛上心头。
愣头青就被扭着肩膀，强行摁到地上。
“好大的力气……指头嵌进肉里去了！”
“放开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那一刻的无力感，让他像只鸭子，被屠夫揪住长长的脖子，往手上缠了两圈，又绕回来，处于最佳观赏位，眼睁睁看自己脖子上的羽毛被一撮一撮的扒光。
割喉刀在递进。
鸭子用力扑腾翅膀，现在是时速六十公里的力度。
然后是九十公里。
已经干到一百二十公里每小时了！
超越了世界上所有鸭子！
却根本没飞起来，只是空扑腾，表演自己求生的丑态。
新人哀嚎着：“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流窜幽幽蓝光的脑机头盔却未宽恕。
像是产生了脑波涡流，才靠近他的额头，就啪的一下牢牢吸住了整颗脑袋。
完全不需要卡扣辅助固定。
任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惊讶，不安，恐惧，悲伤……等表情，带着明显的层次，一闪而过，之后，复杂的表情就被呆滞取代了。
“身体在外边死了，灵魂还能在里头活”苟浊五凑近那人的耳朵安慰到“别害怕，也就是说，你总共能死两遍。”
然后，是另一个不长眼的新人。
把艾米丽塞进车里的，就是那人。
紧接着又是其他几个……
连完全无关此事的老油都慌了。
不断对着流动的风低声解释：“队长，刚刚的事跟我没关系，我没碰她！让我去你家的时候，我果断丢掉了名单，借口窜稀，没去。”
苟浊五既是神种的狗，也是个小气鬼，他睚眦必报！
却也不杀无辜。
风从老油身边刮了过去。
苟浊五回到原点，看向呆滞的艾米丽，逐渐收敛了脸上的邪意。
“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而后自己也戴上了脑机头盔。
“既然外边没办法停机，就只能潜进去，再阉那个重生犯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