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姬躺在身旁,她恬静的睡了,胸膛微微起伏。
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司马龟此时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情。
不过很快他就慌了神。
明知道没人能把宿命算通透,却总是那么任性,习惯性的拿自己的命去碰运气。
直到司马龟与尸姬的命运线又一次交汇,整个世界都变了,它开始变得有意义。
虽然错过依然能靠无限的生命找回来,但司马龟并不想这样,毕竟一粒砂子都不犯错的前提下,一次重生最起码需要耗费掉45亿年!
人性就是这样,在遇到想要的东西之前,无论多漫长的等待都无所谓。
一旦遇到了,半分钟都等不了。
欲望激发出司马龟最深的恐惧。
这种珍惜生命,甚至是贪生怕死的感觉,司马龟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当下,司马龟最害怕的是什么?
自然是苟浊五这条贪慕虚荣的狗。
艾米丽没死,因为她既不是奴种,也不是狂教徒,更没有对尸姬做出任何威胁性的事情,她只是蜷缩在神庙的角落里,颤抖。
但此刻,艾米丽的颤抖具有迷惑性,难以分辨到底是不是那个难缠的苟浊五,他来了。
司马龟不能从苟浊五身上感觉到杀气,这原本并不是什么问题。
但尸姬出现,司马龟便有了软肋。
他原本计划最后再把这张底牌打出去。
在苟浊五坚持不懈,逆流向上,感觉人生达到巅峰的时候,再掀开底牌,让他彻底崩溃。
不过,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当下必须立即马上摧毁苟浊五!
司马龟说:“我给你科普一下吧。
毕竟来来回回的重生,我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婆罗多被分为四个种姓。
种姓分类上划分,分别是神种、王种、商种、奴种。
其实还有第五个种:羊头、猴手、蜥蜴身、海狸尾、满肚子都是鱼子酱的魔种。
魔种是奠神专用品。
通常被关在笼子里,搁菜市边上出售。
逢大节,就会有些达官贵人来买。
将其蒸熟了当贡品。
奠完神,能分到一块,真是美滋滋。
虽然整个婆罗多几乎都是吃素的。
但把魔种的肉放在便当里带到学校,能显摆一整年呢。
连校长都会凑到人群里看,像个孩子一样。
其实各个阶层都想买,甚至奴种都想买,金钱并不是信仰的敲门砖。
奴种也虔诚,在没变成狂教徒之前,这方面他们不输任何人。
那个时期如果出什么工伤意外,丢掉性命,赔偿大概是两只羊。
十只羊换一头牛。
而一个魔种的价格高达五头牛。
也就是说,除非奴种一家二十五口全部死光,获赔五头牛,否则他们是买不起魔种的。
我念小学的时候,隔壁班有个有钱的小少爷,在湿公节的隔天,便当盒里就有一块魔种肉。
这种长着羊头、猴手、蜥蜴身、海狸尾、满肚子都是鱼子酱的魔种,传说赛过世界上最好吃的玛莎拉。
但据我亲眼所见,有钱小少爷的饭盒里,就是一截手指。
除了它是熟的之外,与长在我手上的没有任何不同。
后来我才知道魔种之所以叫魔种,那是因为它们拥有另一个更活该被杀死的身份:在朝代更迭之前,它们是上一个朝代的神种。
虽然听起来很丧心病狂,但婆罗多是个信仰浓郁的国度。
如果有人被称为恶魔的后代,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不会有人质疑,也不会有人制止。
到我上中学那两年,魔种就被吃光了。
不过后来魔种肉又冒出来了,有说那是以次充好假冒的,也有说那是人工繁殖的。
不过那时候的我已经开智,能靠逻辑分析得到答案。
后期菜市场贩卖的魔种,会说话。
其实就是从重奴区买走的小奴种。
奸商把奴种伪装成了奠神的魔种。
该死的魄罗多,一秒都不该存在。
这里的每一片雪都是黑的,是有罪的!
这里的人竟然把它幻想成人间天堂,祈祷它生生世世永不灭。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魔种这道顶尖料理,至今都没有彻底消失。
因为,你便是证据。
你这个在人种归类中新开的科目:鬼种,其实就是从魔种中诞生的变异分支。
你的母亲被养在人笼里,像牲口一样,为节庆不断繁殖祭神的道具。
她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却实实在在是个天神种。
而整个婆罗多竟然都以分到前朝天神种的一块肉为荣。
为了逃避被彻底吃光的命运,终于在长期的饲养,宰杀之后,诞下了你这颗独苗。
审尸会的专家可能对鬼种的了解还不够,他们发现你的时候,居然没立即把你塞进高压锅,反而是把你培养成了刺客。
苟浊五,苟就是狗,浊就是脏,五就是five,废物,他们其实是在喊,喂,你这条又脏又废物的狗。
上一个朝代的天神种,被迫害到这个地步,竟然还被起了个这样下贱的名字,你说这怎么忍?
你真的很可悲,所以,打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不想杀你。
留你在世界上,才是对你最严厉的惩罚。
或许……你可以去神种的牧原找找,或许还饲养着前朝天神种的同族。”
“啊!你个满嘴谎话的骗子!”苟浊五果然在此,他已经准备好了,拎两颗人头回去跟主子邀功“你骗我!”
“你把钥匙给我,我把……”司马龟扫了一眼,艾米丽早就回到了苟浊五的身边,超出控制的范围,他似乎失去了等价交换的物品。
幸好,他依然买了保险。
司马龟说:“我拿另一把钥匙跟你换。”
“我不稀罕!我现在只想把你剁成肉酱!”
“那条钥匙可以进入神种的牧原,我不信你从未对自己的身世感到疑惑,从未妒忌别的孩子有父母,有衣裳,有疼爱,而你什么都没有。”
“我现在就很好!什么都不缺!”
“你不想进入天神种的牧原看看吗?或许,你的母亲还活着。”
“拿去!”苟浊五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再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苟浊五把铁箱子的钥匙扔了过去,哐一声,砸在司马龟的脑壳上,再也不想跟对方扯上任何一丝牵连。
见司马龟毫无反应。
摊开手掌,做给的动作。
“钥匙,我已经给你了呀”司马龟非常诚恳的表情“你去鬼头那儿偷钥匙,没遇到受蛊惑去那儿偷公式的会期吗?你找一下,钥匙就在他偷盗的赃物里。
你可别逗我玩,说你这个惯偷,没截胡,偷走本来就安排着是要被你中途偷走的东西。”
苟浊五感觉脊背生寒,那不是误会,他果然是掉进了审尸会玩弄苍生的套路里:“你是怎么办到的?”
“人人都有垃圾,人人都有宝贝,可人又不同于人,我只要花言巧语几句,他们就会拿着自己手里的垃圾,去魅惑别人,总有对那些垃圾瞧得上眼的人。
会期的整个大学,鬼头的研究数据,在他们眼里就是垃圾。
我虽然给不了约定好的那些报酬,但其他人能丢出的垃圾,却也是他们恰好需要的。
所以,他们依然会被控制着,就像你们用系统玩弄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仇,我可是不会忘记的!”
苟浊五转身就走,他再也不想跟身后这个人扯上任何一丁点关系!
甚至乞求,对方不要惦念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