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优生于没落的商种家庭。
原本残留在骨子里的那股清高。
进城没几个月就被磨平了。
不过他现在有了一笔横财。
商种血脉让他嗅到了商机,大家都在逃难,都在食物和水这些事情上内耗。
市场有自己的平衡,并且它的总体量是相对固定的。
有东西涨价,自然就有东西要滞销。
足够他用手头的横财,趁机置办一些物资,把荒败的田产重新拾掇一番。
神种屠魔会让大家闭着眼睛瞎逃,下一季的粮食必将紧缺……
正当他描绘美妙未来的时候,却摸到了后腰上的不自然的一个疤痕。
咦?
“我什么时候受的伤,身上怎么有个这么奇怪的疤?”
曲优使劲拧头,可是人的眼睛怎么可能看到自己的后腰呢?
只能徒手,凭感觉去摸索。
“哟,竟然有鸡蛋大小的一块痂,肯定是在逃跑的时候弄到的。”
“好在也差不多痊愈了,摸着不痛不痒,应该没多大问题。”
“我不能直接去买物资,否则别人一定会怀疑,问起我的家在哪儿。”
“他们还可能趁机加我价……”
曲优继续构想自己的未来。
后腰那个鸡蛋大小的疤,忽然往外拱出,就像一颗躲藏进身体内部的藤壶,打开了它的冒盖。
露出它尖尖的喙、黑溜溜的眼睛、滤食刷以及它邪恶的嘴巴!
凸起越来越严重,最后整个反折到了曲优的体外。
鸡蛋大小的疤,变成拳头那么大的一坨怪肉!
像肠瘘、像肉瘤、像痔疮!
挂在曲优的后腰外。
借助水流,不断排泄出附带药味的液体!
在此过程中,曲优不仅感觉不到一丝不适,甚至连鼻腔也遭麻痹,如此浓烈的气味,竟然闻不到半点。
奇妙的是当洗澡的双手,即将碰到之时,那东西甚至还能进行预判,提前回缩进体内。
好生古怪与恶心。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事情是,那一坨怪肉的周围,遍布着一圈疙瘩。
全都是那东西尚未发育完成的幼年体!
曲优要恢复的东西很多,他丢失的记忆,不仅仅是遭遇屠魔之后逃走的那段。
遭遇屠魔之前的记忆,也一并丢失了,只不过他陷在当前的困境,来不及纠结过去。
然而过去,却早已经定下他的终点。
商医馆拿奴种做实验,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婆罗多所有药物都是这样走完临床试验的阶段。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商、王、神,大家好像都无所谓。
商种甚至觉得自己是沾了王、神的光,蹭车蹭到的同款的药。
可是,既然人分贵贱,可以拿最低级的给另外三个种族作试验。
那么神和王,就有拿更接近自身体质的商种做实验的需要。
况且,从来就没有人把奴种当人看。
非人类又怎么能当人类的临床试验素材呢?
像一部电影里说的,哪怕吸血鬼统治了世界,几乎把活人都吸干了,不得不搞个血液农场,勾兑、稀释血液,维持社会运行,最终发展出人造血液的替代品,但高阶吸血鬼,依然会把吸食活人当做一种享乐格调。
自我肯定其实是一种欲望,而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王种和神种的药物,必须用商种进行人体实验。
曲优脚下的脏衣服,逐渐蜕污。
竟然是商医馆里头的病号服!
背面还印有曲优的编号,他就是从商医馆逃走的那批商种实验体。
也是神种发动屠魔的原因。
逃走的实验体太多,短时间处理不过来。
但如无神人一定会找到曲优。
哪怕曲优已经被杀死,并埋入地下。
也会把骨头带走,连带挖走沾染了尸水的土壤!
曲优关于未来,那些本本分分的计划,以及那些耍小聪明的安排……统统是妄想。
在商种默许奴种实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关于自己的那份权利给过度出去了。
起初只以为不过是些不值钱的良知。
商种现在的境地,就是新奴种。
“哼哼……哼”曲优跟大妈租了套干净的旧衣服,他在换衣服的时候甚至惬意的哼起了小曲。
然后询问起最近的农贸市场,他希望大妈可以替自己去采购一番。
“给钱,当然给,不会让您白跑的。”
“两百!”
“有点贵了,不就隔了条街嘛?”
“呸……早知道就说在八里外了!”
“我刚进屋,实在累,动都不想动了,大妈,您就当做好事,帮个忙呗,出门买包烟的功夫,赚五十美元,行啦,一周的房租都已经付过,反正期间我是不会出门了,什么吃喝用都要麻烦您了。”
大妈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呃……我说,姐姐,你帮个忙呗。”
“这还差不多,钱,钱,钱,先给钱!”大妈不傻,少点就少点呗。
跑腿费是跑腿费,不还有回扣和虚报这两茬么,该拿的一分不会少。
大妈忽然转过身去,惊慌的跑进屋里。
对着镜子,把脸上无端岔出来的那一块,摁了回去。
然后高高兴兴的出门采购去了。
为了多赚些,大妈绕道五条街,到了一处更偏僻的市场。
那儿的店铺大门紧闭,年前就经营不下去了。
曲优采购列表的东西,到这边,能白捡到一部分。
之后再走正常采购流程,让老板把这边捡的也写进收据里……
大妈的计划比较顺利。
隔条街的那个市场里,人不多,却依然经营。
店铺的老板,脸部都的歪歪扭扭的,他们懒得把岔出来的古怪增生摁回去。
反而把这种畸形特征当做一种身份,以及招牌来用。
彼此一看,秒懂。
大妈为了砍价,甚至容忍自己脸上岔出来的部分,露在外头。
老板自砍一刀,好像是知道自己的货即将滞销,给了个大折扣,收据也随便开,出奇的顺利。
这样走一圈,轻轻松松到账一千美元!大妈别提多开心。
然而出市场,没几步却被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一柄明晃晃的尖刀“钱交出来!刚刚看到的,美元!拿出来!”
有个扎心的事实。
奴种是不会当小偷的,更不会当强盗,因为他们拥有家畜般的性格。
婆罗多的小偷、强盗、骗子、土匪……统统是商种。
抢劫大妈的是五条街外生意失败,欠下一屁股债的某人。
“嘭!”大妈的人人平等器喷火了。
却偏上了天。
而尖刀却扎扎实实的捅进了大妈的胸膛里,只露出一截刀柄。
脏器痉挛,身体扭曲,骨骼夹紧,刀子拔不出。
但强盗也懒得等,就这样在大妈身上摸索。
“钱!钱!钱!还有没有!”
恐慌和喜悦相互融合,强盗竟然忘了,大妈还站着。
大妈呆愣的看着自己的胸膛,她以为自己会痛,却什么都发生。
只在尖刀扎向自己的一瞬间,产生了预判性的惊慌。
难道自己死了?
秒升天?
不。
强盗此时也发现了异常:“你……怎么……”
随即握紧刀柄借力一蹬,狠狠拔出。
往大妈的肚子上持续的补了好几下!
他不能留活口!因为大妈能认出他!
可是大妈依然站着,除了喷涌而出的血液,把白裙子染红,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大妈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甚至夺过强盗的尖刀,往自己的手腕上试了好几下。
“妈呀!”穿黑衣以掩盖血迹的强盗被溅一脸血,最终落荒而逃。
大妈站在原地发愣,她想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还算人吗?
她该为自己没有暴毙而庆幸吗?
该吗?
不该。
凉风阵阵,头顶漂来一片阴影。
如无亲自来发动屠魔了。
重型支援无人机罩住了这个偏远的小县城。
它投下的红光网格一遍遍扫描。
激光标注了大妈的额头,店铺的老板,强盗……以及一日内跟他们有过任何直接接触,或者间接接触的所有生物,以及物体,不限于衣帽鞋袜,桌椅板凳,门窗墙壁……
“屠魔,开启”乘坐无人机的如无,藐视下界,淡淡发出指令。
炮蝗从天而降,好似长出了眼睛的陨石,重重砸下。
又将是一个被熔火焚烧的县城。
曲优还在大妈的家里翻箱倒柜,搜刮着任何值钱之物,把适合随身携带的塞进口袋。
他有病偷窃癖,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失心疯被送进的精神病院。
然后辗转到商医馆。
大妈有大妈的机智,曲优也有自己的机智,他之前就搜刮了那个无礼的中年人,今天又把大妈支走。
稀释了一万倍的救世药剂,赐予了曲优拳打不死,枪打不痛的体质。
试问肉体凡胎谁能与之匹敌?
可是他对屠魔有阴影,那是无法抗拒的深深的恐惧。
瞬间就被吓傻了!
曲优捂着脑袋乱逃,撞东墙,撞完东墙撞西墙,撞完西墙撞南墙……
就这样在大妈的家里疯癫逃窜。
直到如无屠杀完整个县城的所有东西,连一只老鼠都没有放过。
最后才掀开曲优头上的房顶。
“大家都以为我发动屠魔是要猎杀这东西”好似老农般的如无转头看向苟浊五“我又怎么舍得杀死这些新奇古怪的东西呢?抓回去,还要好好保护起来,慢慢研究。”
“那么……”苟浊五有点虚,不敢问,因为要往下问,就必须点题,提到发动屠魔随意屠杀普通人这件事上。
“救世药剂是凡人能用的吗?他们想都别想!沾染上一点点便是渎神!屠魔。屠的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