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型运载机强行并向,空降,拦截。
车队像小船在汪洋遇上了恶意十足的冰山。
最可怕的还是运载机引擎喷出的气,它只要转个身子,尾端对准车队。
连重达十吨的防弹座驾都摇晃起来,为避免被掀飞,不得不避让。
所以,十公主被毫无悬念的拖延了时间。
又九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干扰父皇对十公主的召回。
所以留有一线。
可是太阳留在地平线以上的,也就尖尖的部分了。
“怪不得别人,都是咎由自取,如果内心敬畏皇权,就不会拖拖拉拉到最后一刻才回来。”
“踩着点到,会感觉自己更有面子吗?这下失算了吧。”
“大家都知道你回来了,都城内有得你受的。”
“哼。”
又九想的果然没错,十公主返回的消息不胫而走。
把大家内心的恶都勾引了出来。
车队停稳之后,必须步行的路更不好走。
那些早被争抢着,搬进各自人寝宫的物件摆设。
都被齐齐搬了出来,堆放在十公主必经之路上。
只在彻底把路堵死,侍卫质问是不是恶意羞辱帝皇的时候,才磨磨蹭蹭配合,往屋里腾挪。
更甚者,一条长长的走廊,侍卫在搬眼前这一堆,却能看到往上的部分,多出了五六堆。
这就是帝王家。
他们以弑父弑母,屠杀兄弟姐妹为荣,不会为此留手半分。
杀得越多,参与分资源的就越少,便是顺带的壮大了自身。
犹如蛊盒里的蛊虫。
十公主与神王如无的联婚,着实令皇室女眷心生妒忌。
这座宽阔无比的都城,原本就让十公主感觉窒息,现在更是因为被家具堵在走廊里,而感觉到密闭的恐惧。
不自觉的扣紧了十指,用指甲掐弄,原本就受伤的部位。
指甲缝里红彤彤的,好似涂过劣质的指甲油。
没有奇迹,也没有意外。
十公主迟到了,钟声响起的时候,她离父皇所在的高塔,直线距离仍有两百多米。
但弯弯绕绕的路以及阶梯,加起来,实际距离却超过一公里!
钟声敲响了最后一下。
侍卫不再以护送公主返宫为第一任务。
他们收到的命令其实有两个,一,是护送,二,是抓捕!
伴随最后的钟声停息。
“抱歉了,十公主殿下,请您稍稍忍耐,这是二皇的旨意。”
侍卫们随即用绳子把十公主捆了起来,牵牲口那样,牵着她继续往上走。
看热闹的王族姐妹,越来越多了。
笑嘻嘻的,好似过洒红节那般喜庆。
路依然不好走,天彻底变黑后,十公主才被侍卫押送上了高塔。
二皇是个顾念亲情的大善人。
他没有杀光与继承权沾边的宗亲。
几百个正统的皇室兄弟,以及几千个私生的野种,他足足留了三个。
那三个血缘最边缘化的兄弟都被关进了斋泊尔。
他们得负责皇室血统的延续。
并且二皇也需要新的,有益于开枝散叶的新娘。
此刻,二皇就坐在皇椅之上,身上盖着金线蚕纱。
他新娶的十个新娘,或依,或躺,或坐,陪伴在旁。
争抢着,钻进金线蚕纱里头。
二皇一声呵斥,那些新娘便如同……野狗一般,被轰散了。
国色天香的新娘有些衣不蔽体,有些鼓着高高隆起的肚子。
从十公主身边,低着头,飞也似的逃过。
这幅画面,十公主见识过许多次。
她时常怀疑,自己终将落得相同的下场。
“父皇,我回来晚了”十公主下跪。
二皇未答应,静静的看着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女儿。
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
不同于刷视频,看电影。
这种父与女的僵持,所带来的折磨,将时间放大了十倍。
“哦,是盏妹啊,你回来啦?”二皇那明晃晃的眸子,却要装出一副老眼昏花的模样。
“盏妹错了,让父皇久等。”
就算二皇望见了又九对十公主的阻拦,也看到了沿路上各位公主的刁难,他却不会为十公主鸣不平。
因为,如果留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各人就不会趁机对她落井下石。
而是会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面目,嘘寒问暖,甚至主动帮扶一把。
在二皇眼里,这一难,无疑是盏妹自作自受,她把死地留给自己,让整座城的敌人攥紧生门,就是活该!
难为自己曾经这么宠溺于她。
但她显然无法把持住这个皇室,最终必将沦为兄弟姐妹们蚕食的一块肉。
这是二皇,今天第三次产生,放弃十公主的念头。
不过,二皇的念头总是这样来去无常。
就像他已经下过两次命令,要处死大王子。
并且已经押送到了刑场,即将砍下头颅。
但最新立下的传位诏书里头,依然是要传位于大王子。
“唉,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不推卸责任呢?”
“这是勾引出恶的好时机。”
二皇眼睛一亮:“哦?你敢于冒犯我,就是为了冒险看看谁是敌人吗?然后对付她们吗?”
“我只想远离她们。”
“没关系的,虽然全都是我生的,但你想杀谁,都可以,我都不拦着,甚至杀光她们所有,都无所谓,反正最后,也只会留下最强的那个。”
“我真的只是想远离她们。”
二皇显然很失望,这个女儿,像自己年轻的时候,却未必能活到自己现在这个年纪。
历史不总能制造奇迹。
“你以为自己能够施放神之域,就很了不起了吗?”
“不敢。”
“神之域是被皇族故意退化掉的能力,它确实对百姓有用,能让百姓心甘情愿的遵循种姓制度,这种并非人人拥有的力量,却反过来,会被皇族的平庸者从内部进行围攻。域之力,在王都里根本不起作用,是废品。你的人生,取决于心肠够不够狠!”
“谢谢父皇提醒。”
“你变了,完全不像小时候”二皇回味那遥远的昨天“送你的猫猫狗狗,几下就会被你弄死,哈哈,剥皮,缝成包包,身子装零钱,嘴巴做成袋口,每次拿钱,都要把手伸进那张死不瞑目的,嘴巴里。满手都是尸臭味。那时候的你,可爱极了,我不明白,怎么长着长着,就废了呢?”
“对不起,让父皇失望了。”
“是不是被人教坏了?”
二皇的这一问,把十公主吓坏了,忙认错保证:“对不起!盏妹一定改正!再也不做那么懦弱无能的人,让父皇失望了!”
“你知道的,我知道,不要逼父皇”二皇招招手,让十公主上前,替她解开了束缚。
十公主半跪半坐在二皇膝下。
二皇轻抚着她的头发:“头发怎么剪去了?”
“逃难的时候,容易被暴民揪住,只好割掉。”
“父皇这样严厉的对待你,是为了你好。须知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大撤退的时候,我让你二哥全力寻你,可是有人找过你吗?”
十公主摇头,她的眼神闪过一抹失落,二哥,可不是自己感觉为人最真诚的那个吗?
“还有……这个我就不说了,你自行体会吧”二皇难得的透露出一丝柔情。
门外传来太监细细柔柔的询问:“二皇陛下,神王如无来了,是否要见?”
“见。”
“那是否要摆驾到大殿?”
“不用了,就在这儿见。”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领路。”
没多久,神王如无就来了。
如无近百岁的人,腿脚依然利索,这跟他日常进补大量药物有关。
但除此之外,如无就是一副土里刨食儿的老农外貌。
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满脸褶皱和黑斑,手指粗糙得,就跟类人猿的爪子一样。
这本是无可厚非的生理变化。
可他百岁的年龄,硬娶不到二十的十公主。
为老不尊,那便是他先侮辱了生命规律。
十公主看到如无,依然能忍住那股恶心的感觉。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彻底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