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前。
看着低头似是在找着什么的老人,殷不悔调笑出声。
“徐老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啊,我…”
被殷不悔一句话整的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徐老抬头看来,一张老脸红了紫,紫了红的。
然而就在老人羞愧难当之际,他却是见到面前的青年突然收起了脸上的戏谑。
恭恭敬敬地对着他弯腰行礼:
“承蒙老先生厚爱,小子已有师承,无缘再拜先生门下。但先生于医之一道殚见洽闻,日后小子若有什么不解之处,还望先生不惜赐教。”
又一次被殷不悔一番话弄得僵在了当场。
徐老看着持晚辈礼对着自己拜下的俊逸青年,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浓浓的难以置信。
既而欣赏浮现。
发自内心的欣赏。
殷不悔这一番话,可谓是将其捧到了极点。
而且言辞之恳切,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单是这一点,就足可看出青年如海般的胸襟,以及他那贵不可言的品行。
“小友过谦了,先前是老朽眼拙。”
一声‘小友’、‘老朽’外加‘眼拙’。
徐老双手将弯腰的殷不悔托扶而起的同时,算是真正的给其致歉了。
面对如此敬老尊贤,且又是这般优秀的青年才俊,老者那倔强的腰杆终究还是弯了下去。
“先生不必如此。”
殷不悔咧了咧嘴,一笑名‘恩仇’。
原本他就没有真的记恨老人什么,调笑两句也就罢了。
又怎会真的得理不饶人的揪着不放?
“以后多和人家学学!”
很是满意的拍了拍殷不悔的肩头,徐老眼中是说不出的喜爱。而后一转头,瞪向身后的中年。
而中年男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一颗子弹突然射向自己。
嘴角一抽,无语凝噎。
“小友,老朽这会要去给老将军备药,不知小友是否有空一同商讨一二。”
“应该是小子跟先生学习。”
瞥了眼一旁的卫缨羽,殷不悔目光着重在其手中的赤红长枪上转了一圈,望向老者,点了点头:
“眼下却无要事,那小子就叨扰先生片刻了。”
“哈哈,好说好说,这边。”
大笑一声,徐老引着殷不悔就向大帐一旁的另一顶帐篷走了过去。
一边走着,还一边询问着,藿香淬酒这等绝妙的法子,是如何悟来的。
呆愣原地的中年男人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眼睛瞪大的都快要从眼眶中掉出了。
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将头往胸前一埋。
蔫头耷脑地随着二人朝不远处的帐篷走了过去。
卫缨羽站在原地,亦是微张着唇。
左看一眼先前还对殷不悔颇有微词,如今却像是见着亲儿子般的老人。
右看一眼那道略显削瘦的年轻身影,想到了自己的爷爷。
片刻后嘴角一抽:“这家伙,该不会掌握着什么蛊惑人心的妖术吧!”
……
两日后。
伴随着一阵鼓声响彻,新兵入营仪式正式开始。
“你不是休息去了吗?怎么整成这幅德行了?!”
李清德看着身旁脸色惨白,还顶着浓浓黑眼圈的殷不悔,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休个毛线啊!白天被抓住炼器,晚上还得赶稿,还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在心中将匠门中那几个不当人的老家伙,好好的问候了一番,殷不悔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就是没睡好…”
“你这样子像是被某个女妖精榨干了精血。”
付裕彪冷不丁的补刀一记,为殷不悔这两天的过往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
李清德闻言当即眯起了双眼,看向殷不悔的目光瞬间变得不信任起来。
此刻他严重怀疑,身旁这货就是背着他俩偷吃去了!
你妹的…
明白两位好基友龌龊的想法,殷不悔白眼狂翻。
不过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抹红披走入场中。
按照军中规制,新兵在经过五日的集训后,便要依着表现,分配到各个营卫之中了。
作为一军主将,往常卫缨羽是不会插手这等小事的。
不过经过兵变这一档子事,最近美军娘处理起军务有些事必躬亲的意味。
“念吧。”
淡淡地瞥了眼队列中的殷不悔,卫缨羽将手中名册递给了身侧的墨羽。
墨羽展开名册,当即朗声宣布:
“王鹏,步兵,猛虎营!”
“孙远,骑兵,黑蛟卫!”
“周连伟,后勤…”
一个接着一个名字唱读而出,被叫到名字的新兵按序出列。
排在了所属营卫将领的身后。
“好,就这样。各统领将自己的人带回吧。”
接连点出十数人后,墨羽一合手中名册,扫向场中。
闻声在场将领纷纷抱拳领命,很快就带着所属人员离开了新兵营区。
“咋没点我们的名字?”
看了看身边剩下的几人,殷不悔有些不解地碰了碰一旁的李清德。
“表现中规中矩的,会按照能力统一调配。表现出色的则可以按个人想法选择营卫。”
小声回了一句,李清德同样拱起胳膊碰了碰殷不悔,示意其闭嘴。
此刻在卫缨羽示意下,墨羽已是来到队列之前。
“许明,你想加入哪一营卫?”
拿出新的名单扫了一眼,墨羽走到队首那人面前,询问出声。
“回将军,我想加入骑兵营!”
“好!”
点了点头,墨羽在名单上写下了几个小字,而后向着第二人走去。
不多时,在接连询问了几个人后,墨羽来到了殷不悔的面前。
“殷…”
抬头深深地打量眼面前之人,墨羽俏脸微微一红。
刚想称呼‘殷将军’,却忽然意识到场合不对,微咬了咬唇,声音轻柔:
“殷不悔,你想加入哪一营卫?”
“我想当…”
冲着身旁的两人递出一个眼神,殷不悔咧嘴一笑:“弓兵!”
“嗯。”
轻轻‘嗯’了一声,墨羽偷瞄出一眼,而后快步走向李清德。
“李清德你…”
“步兵!”
“付裕彪…”
“步兵!”
蛤?!
听着身旁两人笃定的回答,殷不悔登时一懵。
好半晌后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扭头看向一旁突然背刺自己的两个好基友,双眼眯起。
玛德!不是说好一起苟的嘛?!
而似是明白殷不悔因何而恼,李清德瞥了眼已经走远的墨羽,压低声音:
“你不在营中你不知道,弓兵是最辛苦的兵种。其训练强度是步兵的十倍,骑兵的五倍。”
蛤?!
又是一懵,殷不悔看着一旁不断点头的两个王八蛋,眸中喷火。
经李清德这么一提醒,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些什么。
到目前为止,不管是统一调配,亦或是自由选择,他好像是场中唯一一个‘弓兵’。
如此‘弓兵’的恐怖,可见一斑。
“那你俩为啥不告诉我!”
恨不能生撕了面前两人,殷不悔低吼着质问出声。
见状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同时浮现无辜之色,异口同声:
“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