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人!这贼人当真胆大包天!”
伴随着身着执金吾特制轻甲的壮硕男人出现眼前,殷不悔一松手,锦衣公子顿时摔坐在地。
看了眼像是被这大场面吓到的削瘦青年,望向轻甲男人嘶吼出声:
“阎大人!此人不仅殴打户部巡检,连咱们执金卫的弟兄都动手!这等狂徒绝对包藏祸心!!快杀了他!快杀了他!”
噗通…
锦衣公子正声嘶力竭的叫喊着,身着轻甲的男人忽然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阎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
忍着强烈的眩晕,‘嗖’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锦衣公子眼中有着惊恐,但更多的却是狂喜。
看样子,自己老爹的威势,连这徼循京师的执金吾都要惧怕三分。
瞄瞄殷不悔,锦衣公子已经预见了接下来令人舒爽的一幕幕。
他被吊,他惨叫,他哭着喊着,求宽饶。
这一刻,伴随着轻甲男人跪倒在地。
外围一圈商户小心翼翼又向后挪移出了数米距离。
若不是怕动静太大,会引起注意。
这些人恨不能立刻掉头就跑。
没看见吗?!堂堂执金卫的大人都给那华服青年跪了下去。
而场中彻底被一众兵丁围住的印坊伙计们,则是一个个面如死灰。
暗暗在心中发誓。
如果今日自己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到家中。
那他们立刻就会辞去这该死的活计。
毕竟人家干活是费力。
他们干活是要命。
然而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跪倒在地的轻甲男人,不仅直接无视了向他弯腰伸手的华服青年。
更是以一种讨好的姿态,跪行到殷不悔面前。
而后一脑袋撞在了地上。
“大,大人!”
大人?
伴随着男人有些发颤的声音回响开来。
整片市口又是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远处寻找机会想要逃跑的商户当即僵在了原地。
使劲地眨眨眼睛,伸手涮涮耳朵,有些弄不明白究竟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自己幻听了。
原本摆出气势汹汹的一众兵士,面部肌肉瞬间失控。
瞅瞅卑微到极点的自家大人,完全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予以配合。
场中众伙计则是在愣了愣后,一张嘴慢慢扩大,直至能塞下一个鸡蛋。
至于目露凶光的锦衣公子,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好半晌后回过神来,尖叫出声:“阎大人!你昏头了吧!”
“我昏你妈!”
旋身跳起,厚重的巴掌直接抽的锦衣青年原地转了几圈。
阎俊雄再度跪倒在地。
此时此刻,阎俊雄想哭,想杀人。
恨不能立刻将,这个把他又一次拉入鬼门关的垃圾纨绔,还有那挨千刀的严侍郎,撕烂咬碎。
他明明都已经不巡街了!要不是那该死的严侍郎,他又怎么会又一次碰上面前的这位爷。
都说事不过三。
可他这却是第三次撞这位爷的手中了。
这爷是谁?
这特么是活阎王啊!
只要这爷不高兴了,管你什么严侍郎、李侍郎的。
再加他个阎俊雄。
都得死!
“阎大人。”
瞧着面前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的执金吾大人。
殷不悔撇撇嘴,伸出一只手,做出搀扶状。
不是他不想说些什么,关键是他又忘了面前这位姓甚名谁。
想了半天这才在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名字来。
而就是这片刻功夫,面前这位已经跪了两次了…
“不敢大人,不敢…”
看着殷不悔伸出的手掌,阎俊雄顿时如蒙大赦。
不过即便是站起了身来。
但却始终低着脑袋,声音也宛若蚊蝇一般:“大人,不,不知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也没啥事,就是户部的人玩弄手中权利,妄图额外收取税银中饱私囊,被我打回去后便叫来你们执金卫想要将我绳之以法。”
“哪个王八蛋胆敢助纣为虐!”
殷不悔话音一落,阎俊雄身体又是抖了几抖,怒然转头扫向一众兵士。
见状那名王姓兵士当即跪倒在地,体若筛糠:
“回,回大人。我等也是听严公子说,说有人公然抗法,这,这才…”
“妈的,回去再收拾你!”
瞪出一眼,阎俊雄转身,再度恢复了先前恭敬的模样,一弯腰依旧不敢与殷不悔对视分毫:
“大人,此事并非我执金卫想要助纣为虐,接到检举,我们…”
“我明白的,执金卫负责京中治安,有人检举自是要过来查上一查。”
“谢…大人…”
不知道殷不悔说的这是正话还是反话,阎俊雄也只能硬着头皮恭声应谢。
“那,那大人我们就…”
始终不敢去看那双眼睛,阎俊雄又是弯了弯腰想要立刻、马上撤离这里。
不过不等他将话说完,殷不悔淡漠的声音却是飘了过来:
“执金卫恪尽职守没什么说的。只是这人…”
“这人…”
听到殷不悔所说,阎俊雄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中。
看样子面前这位爷好像真没有责怪他执金卫什么。
微微抬起脑袋,这才敢偷瞄殷不悔两眼,脸露难色:“他是…他是…”
“他是户部那个什么严侍郎的子侄吧?”
不等阎俊雄将话说完,殷不悔摆摆手淡笑出声。
然而听似柔和的声线却是吓得阎俊雄亡魂皆冒。
“如果阎大人觉得为难那就算了,我让别的人去查查这严侍郎。”
“我查!我回去就派人严查严府!”
开玩笑,让面前这位爷插手去查,那他这执金卫的项上人头还要不要了。
就算最后狗命得以保全,但官位肯定是别想再要了。
和面前这位相比,得罪一个区区的户部侍郎又能怎样!
“嗯,那就有劳阎大人了。”
点点头,殷不悔浅浅一笑:
“咱们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大人查查,如果只是这人仗着家中权势而为非作歹,那也别冤枉了人严侍郎。”
“是!下官一定严查,确保不漏掉任何一个为非作歹之徒。”
应了一声,阎俊雄用力地抱了抱拳。
殷不悔这番话,他只听出一个意思,根要挖干净。
毕竟不用想也知道,严家公子胆敢如初,那他那老爹又能干净到哪去。
“嗯。”
又是点了点头,殷不悔想了想,而后说道:
“这样,你若是查案遇见了什么麻烦,就去找大皇子殿下吧。就说是我让你帮查的此事,殿下会帮你扫去一些障碍的。”
这一刻,伴随着殷不悔声音的传开。
躺在地上的锦衣青年,一张脸再无一丝血色,大脑嗡嗡作响。
这不是踢了铁板,而是被铁板给踢了。
顺带着还把自己的爹好好的给坑了一把。
大皇子?
我说的?
好小众的词汇…
京都什么时候出了一位,能让大皇子殿下都要卖一分面子的变·态存在?
你早说你是这样的一位大佬,我还不得马上跪下给你舔脚趾缝缝?
搁我这小瘪三面前,玩什么扮猪吃虎?
再不济你也穿得华贵一些啊…
我这看人下菜的狗眼,也不至于一筷子就叨中你这么一块硬骨头啊…
锦衣公子欲仙欲死,阎俊雄在愣了愣后却是脸现狂喜。
尽管今日被吓了个半死,但他好像因祸得福了。
这位爷一句话,他便成功榜上了皇子这棵大树,平步青云那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当然阎俊雄很明白,皇子要抱紧,可面前这位爷更要抱紧。
毕竟如果不是面前的活阎王外加活菩萨,他哪能有这等机会去报皇子大腿。
因而在狂喜之余,阎俊雄又是用力地抱了抱拳,干劲满满:“下官这就去严查严家,就不打扰大人了。”
“嗯,有劳阎大人了,我也得赶快送我这小伙计去就医了。”
“大人的人受伤了?”
殷不悔话落,阎俊雄这才看到受伤的张同和那名小伙计,扭转过头喝令出声:
“妈的,一个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伤者送医救治!药费从卫里出。”
“唉?不用…我还想着带他们看过后叫他们去酒楼坐坐呢…”
瞧着瞬间表起忠心的执金吾,殷不悔嘴角一抽。
他可没想着敲诈阎俊雄一笔,真的就是随口说了一句。
然而瞧着殷不悔这幅模样,阎俊雄却是恭恭敬敬地一抱拳:
“大人,今日之事全因我执金卫处置不当,这才让您的人平白受伤。说什么也请大人给下官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呃这…”
“大人放心,待得处理完伤势,您打算去哪间酒楼,下官命人将他们送过去便是。”
“唉,好吧。”
瞧着一再坚持的阎俊雄,殷不悔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一会就劳烦阎大人将他们送往风起楼吧。”
“大人言重了。”
再度抱了抱拳,阎俊雄一挥手:“来啊!把这狂悖之徒给我押走!把两位伤者小心抬上!”
“是!”
一声令下,众兵士纷纷行动起来。
跟随阎俊雄后来的一众兵士,七手八脚将锦衣公子、地上昏死的七品高手,以及那凶恶的户部巡检,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连踢带踹的轰赶着他们向前而去。
先前挨了殷不悔一巴掌的众兵士,则是围到近前,小心翼翼绑扎担架的同时。
时不时偷瞄向一旁笔直而立的削瘦身影,眼中尽是感激。
伴随着殷不悔抽晕七品高手的那一巴掌挥出,他们已经知道面前之人绝对是留了手的。
而随着事态发展,这已经不只是心慈手软了,而是光辉万丈啊!
这等大佬,一点都不摆架子。对待他们的不敬,也只是‘轻轻’扇了一巴掌而已。
当真是胸宽似海啊!
众兵士心中波浪滔天,远处瞧着这一幕幕的一众商户更是心似狂潮。
原本众人以为的狂徒,居然是一位实打实的隐藏大佬。
而且一下午看来,这位大佬是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待人平和到,让人根本想不到,这居然是一位能让皇子都卖面子的超级存在。
这一刻,无数围观的商户尽都在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才能榜上这位大佬粗壮的腰身。
哪怕只是当个裤挂,那也绝对是要少奋斗好多年的!
至于渐渐回过神来的一众小伙计们。
看着自己这宛若高山仰止般的大掌柜,一张嘴已经能塞下两个鸡蛋了。
于心中一遍遍的发誓。
日后谁敢替任何有关辞职的言辞,非要与之拼命不可!
……
皇宫。
东北方,一间无人问津的小宫殿内。
长相绝美的妇人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轻柔的声音中带着无限杀意:
“你说他们竟将我的妤儿给绑了去?”
“是…主…”
“是那叫殷不悔的小子拼死将妤儿给救出的?”
“是的…主…”
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美妇人抓起一旁的茶壶,然后又放了回去:“这些人和他有关吗?”
“还不知…主…”
“查!”
眸中闪过一抹冷芒,美妇人起身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踱了两圈。
而后站定下来,扭头看向模糊人影:
“他肯冒着生命危险孤身去救妤儿,应该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吧?”
“还不知…主…”
“哦?怎么说?”
挑了挑眉,望着周身光芒轻轻波动着的人影,美妇人唇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
“难道他还有其它心仪之人?”
“还有五个主…”
“什么?!”
眼中再度闪过一抹冷芒,美妇人咬了咬牙:“混账小子!拨弄我妤儿的心,居然还敢勾引其它女子,当真好胆!”
“主…要杀吗?”
“不。”
抬了抬手,美妇人又是在殿中转了两圈,而后顿下脚步:
“你去把这五个女子的身份信息给我搞一份回来,记得,要详细。”
“是…主…”
应了一声,模糊人影渐渐淡化而去。
美妇人望着空荡荡的大殿,眸光忽而冷冽,忽而柔软。
好半天后嗤笑出声:“算上我的妤儿居然有六个,小子若不是看在你刚救了我妤儿的份上,本后一定阉了你!”
……
风起楼。
“阿秋!”
殷不悔瞥了眼关的严严实实的窗户,揉揉鼻子,不由的皱了皱眉。
也不知怎的,从刚才开始,他就一个劲的打冷颤。
而且最关键的是,不仅周身感觉凉飕飕的。
下体更是冰寒无比。
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惦记他的好兄弟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