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包厢?”
挑了挑眉,殷不悔撇了眼身高不足五尺。
但却里外里硬是给自己套上好几件颜色并不相称,显然是想靠着打扮而炫耀财富与地位的臃肿男人。
殷不悔看向其身后跟来的小二,询问出声:“怎么回事?”
“这,这位爷,是我们搞错了,这,这间包厢的确是这位爷提前预订的。万分抱歉,万分抱歉这位爷…”
对着殷不悔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店小二连连陪着不是,一脸讪色。
作为京都几个豪华酒楼的跑堂小厮,见惯达官显贵的店小二,自是一眼就能看出。
身边的矮矬男人明显就是个突然有钱了的暴发户罢了。
面前这位爷,别看穿着朴素,可却透着一股凌云般的威势。
最关键的是,这位爷中午他刚刚见过。
身边那四个女伴,不仅个顶个的出挑,气质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出众。
一看就知是真正非富即贵的存在。
所以店小二是真的不想招惹殷不悔。
奈何身边的暴发户也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即便他已经多次声明,还有更好的包厢存在。
可这爆发户听到包厢给了别人,就像是落了他颜面一般。
非要原本预定的这间。
没办法店小二只能将人给带了上来,祈祷殷不悔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
“还有其余包厢吗?”
瞧着面现难色的店小二,殷不悔笑了笑,询问出声。
闻言小二双眼瞬间便是亮了起来,连连点头:“有的,有的!”
“那把我换过去就行,把这包厢留给这位仁兄。”
实在懒得和面前矮矬矮矬的暴发户计较什么,也懒得去为难一个小小的伙计,殷不悔摆摆手,站起身来。
“爷,您这边请!”
看到殷不悔居然是如此的通情达理,店小二又是一通点头哈腰。
比出请手的同时,很是不屑地瞄了一旁的仿佛大获全胜的暴发户,暗暗地撇了撇嘴。
瞅瞅!这就是差距!
你丫就算再有钱,也还是个土包子,哪及这位爷的万一!
“行了,你去忙吧,不用在意此间之事。”
招呼着手下伙计先行一步,殷不悔最后一个出的包间。
瞧着依旧脸有讪色的店小二,拍了拍他的肩头。
“谢谢爷大人有大量!这样,我给爷送坛好酒,感谢爷没让小的为难!”
“不必,你们养家糊口也是不易。你若真想谢我,日后我来订包间,你给我留个好地方就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给爷看看酒菜好了没!”
瞧着殷不悔那和善的笑容,店小二眼中满是感激之色,又是连连拜过几次后,颠颠地向后堂冲去。
见状殷不悔浅笑着摇了摇头,刚要抬脚离去,就听身后包厢有大笑声传来。
“看到了没!一单买卖就是足足的五百两!日后你们只要跟紧爷,爷保管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五百两?
暴发户有些猖狂地笑声引得殷不悔回头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扭头,他的目光登时被坐在男人身旁的一名小童给吸引了去。
那小童巴掌大的小脸上,有着两颗圆圆的小眼睛,就像是两颗小豆子般,甚是可爱。
啥生意这么赚钱?
短暂地愣了愣,殷不悔也没多想什么,嘀咕着朝店小二重新安排好的包间走了过去。
“唉?你们知道咱们京都闹鬼的事吗?”
“怎能不知道?最近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好多人真的就跟中了邪似的,邪乎的紧啊!”
“什么闹鬼?什么邪乎?”
刚刚走到包间门口,殷不悔便听到一众伙计议论声,好奇地撩开了竹帘。
“掌柜的。”
见殷不悔进来,一众伙计赶忙站起身来,表现的无比恭敬。
“坐坐坐,吃饭喝酒的时候不必如此拘谨,况且我又不是你们张大掌柜,你们不找我开薪水,所以别怕得罪我。”
“嘿嘿嘿…”
殷不悔一句玩笑,瞬间就让在场一众伙计们松弛了下来。
憨憨一笑,觉得自己这大掌柜不愧是一等一的真大佬。
低调内敛毫无架子。
“快给我说说京都怎么了?”
给自己倒了碗酒水,殷不悔将酒壶推向一旁,询问出声。
“是这样掌柜的…”
接过酒壶,殷不悔身旁的伙计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猛猛地饮了一口,而后压低声音说道:
“最近京都出了好多怪事,实在是太诡异了一些,所以人们都说都城闹鬼了…”
“嗯,掌柜的可邪乎了…”
拿过酒壶,同样给自己倒了一碗烈酒,另一名伙计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给您说掌柜的,中邪的我家附近就有一个。原本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男的是个郎中,可后来您知道怎么了吗?”
“怎么了?”
成功被一众伙计们勾起了好奇心,殷不悔抓起酒碗也是喝了一口,看向那个小伙计。
“具体情况也不是太了解,只知道一开始那家男人去外地游医去了。可怪就怪在前段时间那个女人居然神经兮兮的说她家从没有男人。”
“嗯?”
“是!就说没有男人!可没有男人又怎么会有孩子?”
“我还记得有一天我路过她家,听到那小姑娘哭的可厉害了。说想找爹爹,那女人不断训斥,让小姑娘不要胡闹,她没有爹!”
“这…”
听的一愣一愣的,殷不悔酒碗的手掌都忘了落回桌面,怔怔地看着滔滔不绝的小伙计。
“这还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又过了几天时间,那小姑娘居然也说她没有父亲。而且周围街坊也渐渐开始说她们家从来都没有男人存在。”
“甚至就连我,慢慢也有些恍惚,觉得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更更奇怪的是,每次有这种恍惚感,都是回到家中。”
“但我若是在店里想起这事,却是肯定,那绝对是个三口之家。因为我还找他家男人瞧过几次病呢!”
说到这小伙计身体明显抖了一抖,脸上有着些许惊恐浮现。
“我家附近也有这么一个!”
小伙计像是自己吓到了自己,闭口不言。坐在殷不悔对面的另一个伙计赶忙接过话头:
“那是个老太太,和家中儿子相依为命。但诡异的是,最近开始,那老太太居然说自己向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儿子孙子的…”
“我住的那片也有几个!有的忘了丈夫,有的忘了孩子,总之古怪的紧!”
忘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令得整个包厢气氛变得诡异无比。
殷不悔端着碗,眉头紧紧锁起。
打从听到众人所说,一股怪异的感觉蔓延心间。
他好像也忘了什么,可却怎么都记不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忽然竹帘被人撩了开来,张同和受伤的那名伙计在两名兵士的陪同下,来到了包间之中。
“大人!”
冲着殷不悔恭敬的抱了抱拳,一名兵士开口笑道:
“按照阎大人的吩咐,酒水菜品已经全部结算过了。掌柜的也已经交代过来,大人若要再点什么,全部挂在我执金卫的账面之上。”
几人的出现,加上兵士的一番话,彻底将殷不悔从那种古怪的感觉中给拉了出来。
微微一愣,殷不悔轻叹一声,也没矫情什么:“那就替我谢过你家大人了。”
“大人严重了!小的们告退。”
又是抱了抱拳,两名兵士很是有眼力见的消失在了包间门口。
将空间完全留给了殷不悔以及张同等人。
“怎么样?无碍吧?”
看着两名兵士下了楼梯,殷不悔收回目光望向张同。
“没事了,没事了!”
拍拍胸膛,张同咧嘴一笑。
今日之事,他可能是全场唯一一个情绪没什么波动的。
可当看到徼循京师的执金吾是那般讨好他家先生,张同还是觉得脸上倍有荣光。
至于替殷不悔阻挡暗箭,那完全是本能反应。
一声‘朋友’,让本就死心塌地的张同,愿意为其付出任何。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没事就好。”
重重地拍了拍张同没有受伤的肩头,殷不悔柔和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张同的行为有些多余,但这却并不妨碍殷不悔将之牢记。
朋友之间相处,不就图个真心换真心么。
如此也不枉他将之从昌平县带出,并将自己的第一个大生意,交由他全权打理。
“你呢?”
将张同按坐在自己一旁的空位之上,殷不悔望向那名小伙计。
“我,我也没事,谢谢大掌柜关心。”
不像在场其余伙计,这名小伙计在面对殷不悔时还是难免的有些紧张。
不紧张不行,任谁在见到,自己的老板居然能让警察局局长乖的像是一只小猫后,还能保持淡然的心态。
“嗨,大掌柜是你们的张掌柜。我呢,最多只能算是甩手。”
又是说了句玩笑话,殷不悔落座桌前。
众人在愣了愣后,则是爆发出了一阵哄笑之声。
整个包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温暖如春。
而在如此和谐的氛围中,整场饭局别提有都欢快了。
众人推杯换盏,说着京都大大小小的奇闻趣事。
直至月上枝头,临近宵禁的时间,众人这才从酒楼里钻了出来,兵分数路,各自回家。
“小姝…”
到底已近夏末,夜间的风儿也变得清凉了起来。
一阵小风吹过,殷不悔一个激灵,酒劲顿时去了大半。
“应该已经睡了吧。”
想起白日里第一次和自己闹情绪的前任鱼儿,殷不悔嘴角忍不住的扯了扯。
拉着张同等人不放,一是为了犒劳众人。
二就是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张倔强的小脸。
“得,等着这次天机阁把款子结回来,升级升级医道后,再借着看腿伤哄她吧。”
捏了捏眉心,殷不悔觉得有些头疼。
哄女人是最麻烦的。
而他一次还要哄三个…不可能是四个…
“第四级解锁‘望气术’,但愿这望气术能让我看到周身气血脉络吧。这样说不定我还真能找到救治小姝腿伤的办法…”
关于殷姝的伤势,他其实偷偷诊断过。可‘行医笔录’力给出的答案只有四个字‘气血闭阻’。
如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那未知的‘望气术’上了。
还好原本根本不敢去想的天价升级费用,如今伴随着手机的销售,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了。
“只要能治好小姝,也算了我一桩心事。这样日后再有找小豆子这样的事,就不用麻烦大姐了。到底小姝和我…”
“小豆子!”
脚步倏然一顿,殷不悔一张脸瞬间大变。
先前在酒楼中那个圆脸豆豆眼的小童,不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小豆子吗?!
这一刻,殷不悔心中升腾而起的是一股荒缪,以及恐慌。
面对面而不识,这已经不是诡异二字就能概括的了。
在联想先前一众伙计说的京中诡事。
殷不悔只觉有阵阵寒风顺着尾椎骨向头顶冒去。
不过眼下也顾得细想这些,调转身形朝着风起楼的方向急奔而去。
“爷?您怎么回来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正准备关闭店门,之前负责为殷不悔更换包间的伙计,看见贵人急匆匆地狂奔而来,当即又将店门给推了开来。
“没落东西。不过小兄弟,你可注意到之前那群人饭后去了什么地方?”
“那群人?就那爆发户是吧?”
想了想,店小二指出一个方向:“爷,我只瞧见他们出了酒楼后冲西边去了,剩下就不知道了。”
“谢了!你关店回家去吧!”
随手掏出一小块碎银给店小二丢了过去,殷不悔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店小二瞧着眨眼不见的贵人,低头看了看手中银子,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赞了一句‘真爷就是真爷’后,哼着小曲插起了门栓。
“不对!我这去哪找啊!”
顺着店小二指出的方向奔出二里路,殷不悔骤然站定。
虽然知道了那伙人的去向,可依旧如大海捞针一般。
于是在想了想后,殷不悔又朝家的方向快速而去。
一盏茶后,回到院中,直接瞧想了殷长宁与殷姝的房门。
“大姐,你和小姝睡了吗?”
“怎么?知道来哄小姝了?”
殷长宁有些戏谑的笑声从屋中传来,不一会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房门被拉了开来。
然而看着一脸揶揄的好大姐,殷不悔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探讨这些。
几步进入屋中,看看绷着小脸的殷姝,又看看一旁眼中好笑又带着些许责备的殷长宁,沉声道:
“大姐,小姝,小豆子那边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小…豆子?”
闻言两女同时一愣,而后扭头看来间,再度让殷不悔脸色剧烈一变。
“小豆子?什么小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