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记得小豆子了?!”
“小豆子…”
二女默然了片刻,摇了摇头。
这…
心中大惊,殷不悔刚要说些什么,脸色一变。
冲着二女丢下一句“等我”后,便急匆匆的向自己屋中冲去。
撞开房门,找出笔墨。
在自己手掌,以及一张废宣纸上都写下‘小豆子’三个字后。
这才揣起纸条,返回二女的房中。
“大姐,最近家周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一屁股落座椅子上,殷不悔直接开门见山。
“奇怪的事?”殷长宁狐疑看来,有些不太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没有人家,突然就忘了家中成员?”
“这个…”
想了想,殷姝接过话头:
“转过街角的那个赵姓人家。我记得他家是一对老夫妇再加一个中年男人。”
“可最近大家都说没有什么男人。一直就只有那老夫妇两。但我记得那男人只是前段时间外出了而已…”
“小姝,你记错了吧。那家的确只有那对老夫妇啊。”
殷长宁皱皱眉,有些奇怪的看了殷姝一眼。
殷不悔瞧着争论起来的二女,同样皱了皱眉。
赵家?
小姝没记错,我也记得那家有个男人。
好像是个医者。
“大姐,小姝,你们别争了。我就随口问问。”
瞧着一个说东,一个言西的二女,殷不悔摆摆手,起身缓缓在屋中踱了两圈。
“你们,真不记得豆子了?”
脚步忽然一顿,殷不悔再度看向二女,试探出声。
“豆子…”
抿着嘴想了好半天,殷姝忽然抬起头来:“豆子不是你的贴身小童嘛。”
“你还记得…”
“他,他…”
虽然隐约记起了有这么个人,可有关‘小豆子’的一切记忆却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殷姝张着小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见状殷不悔看了眼像是完全失去相关印象的殷长宁,摆摆手:“小姝你不想了,你和大姐休息吧。”
“不悔,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们休息吧。”
挤出一抹笑容,宽慰了二女几句,殷不悔朝屋外走去。
而随着房门关闭,殷不悔强撑着的笑颜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凝重。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自己屋中,默默的将房门关闭起来,殷不悔坐在桌前,盯着写有‘小豆子’字样的手掌不断皱眉。
“都忘了…回家就会意识恍惚,去店里想起来时又会非常肯定…”
想着酒楼内小伙计对自己的一番说辞,殷不悔乱作一团的思绪渐渐舒展了开来。
“我之前就奇怪,让大姐和小姝帮忙寻找小豆子为何久久没有音讯,看样子也是受到了影响。”
“影响…”
“那孩子说,一开始是那家的女主人,然后是家中孩子忘了丈夫和父亲的存在,后来慢慢开始影响到周边住户…”
“再后来以至他在家里时,也会受到影响。这么说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众人的记忆。”
“家中这边也得到了印证,不远处的赵家就存在这样的情况…”
略有视焦的眸子瞬间一凝,殷不悔拽过一旁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将自己所理清的线索全部记录了下来。
至于众人风传闹鬼的说辞,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毕竟阿飘他是实打实接触过的,鬼物并不存在改变人类记忆这一特性。
而且最关键的是,鬼物也没有理由去做这些事情。
“回到家就会出现记忆偏差的现象,回到店里就又会将之想起。如此,这东西应该并不是将记忆抹除了。而是在它作用下,使人遗忘了某些记忆。”
“阵法?”
“不对不对。”
摇了摇头,殷不悔手腕一动,将纸上阵法二字给勾划了去。
懂得布阵的也只有几个势力而已。
而他实在想不出,这些都算是顶流的大势力,对平民做这样事情的理由是是什么。
“不是阵法的话,那就只能是某种物件了。某种平民们可以获得的东西。”
“那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这起诡异事件的共同点。”
捏着笔想了片刻,殷不悔‘唰唰’在纸上写下几个词汇。
“事件遍布全城,目前看不出什么共同的特性,唯一能确定的是…”
挥手在‘离家’二字上圈了圈,殷不悔手中狼毫一顿。
“店里伙计都说,望却家中成员的人家,都是在这人离家一段时间后,发生的这种诡异现象。小姝也说记得那男人只是离家了而已…”
抬手又在‘时间’二字上画了个圈,殷不悔想了想,在其旁边又标注了两个字,‘不见’。
片刻之后写下两行小字。
【当某个人离开家里,家中成员一段时间见不到他后,出现遗忘现象】
【这种现象会以点向四周辐射,造成某些见不到的人也会被遗忘。类似小豆子这般。】
“啧…从目前掌握的线索也就能推断出这一点而已…”
咬着笔杆想了又想,殷不悔还是分辨不出,致使这种诡异现象发生的物件到底是什么。
而这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是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又是什么,这些事情仅靠目前所知,是根本不可能还原出来的。
“等等,等等…还有一个词,出现了较高频率!”
忽然想到了什么,殷不悔赶忙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医者’。
“店中伙计说了两个人是游医,不远处赵家的那人也是医者,至于其他…”
想到这,殷不悔在圈起的‘医者’二字旁,画了个问号。
然后放下笔来,仔细复盘,看看自己是否有什么是忽略了的。
许久之后叹出一声:
“通过目前已知的线索能推断出的,的确也就是这些了。至于被遗忘之人,是不是竟都是医者,还需要加以验证。”
呼出一口气,殷不悔起身,想去屋外透口气,看看能不能让大脑变得更加清明。
然而还未将房门拉开,伸出的手掌却是僵在了门把手之上。
一道惊雷于脑中炸响。
不对!
这种诡异现象不是最近才发生的,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忘了小豆子的存在!
心中泛起一股浓浓的恐惧。
殷不悔急忙冲回桌前,拿起笔来再度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打从抄家案后,我便忘了豆子那孩子的存在。如此说来,我打从离开昌平回到京都,我可能就被某种东西给影响了!”
“那时家里人并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是说,那个东西并不在家里。而是伴随在我身旁。”
“对于小豆子的记忆是我去了军中后逐渐恢复的,这么说那东西并没有伴我去军中。”
‘唰唰唰’的在纸上勾勒出一条严禁的时间线,殷不悔越分析脸色越是难看。
“没有伴我去军中,也就是说,并不是针对于我。而是这东西存在于某个我经常接触之人的身上,我受他\/她的影响,导致我忘了豆子的存在。”
“而我在返回京都的路上,依旧还记得回来要寻找豆子。可真的回来了,却又将这孩子忘在了脑后。”
“如此便说明影响我的人的确就在身边。而且关系和我很是亲密…”
想到这,殷不悔一张脸已经没什么血色了。
握着狼毫的手掌抖了抖,依次在纸上划除着一个个与自己相关的名字。
在军中无事,那么身在军中的人皆都没有可能。
轻轻勾去‘卫缨羽’、‘墨羽’以及‘李清德’、‘付裕彪’等人名字。
殷不悔轻吸一口气。
“按照小伙计的说辞,他一回到店中便会想起一些事情。那此物在张同身上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又是勾去张同以及店中一些人的名字,殷不悔在再度轻吸了口气。
“至于类似贪财夜的这些,可能性也并不大。毕竟不常见面…”
想了一想,伸手划去一连串相熟,但却并不常见面的一众人名。
殷不悔眸光定格在纸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上。
“家里人是最近受到一旁赵家人的影响,才开始出现了遗忘的现象。那么他们也…”
握着狼毫的手掌颤抖的越发厉害起来。
殷不悔一个一个勾起家中众人名字后,看着纸上仅剩的名字,只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下来。
‘长妤’。
“是啊,也只有长妤了…”
手腕一颤,手中狼毫掉落在地。
笔尖的墨珠四溅而开,染黑了他的鞋面与裤脚。
这一刻伴随着思路的理清,殷不悔几乎已经百分百可以确认。
就是因为长妤,他才会出现遗忘的现象。
毕竟打从将殷家老三送入大牢之后,他便结识了公主殿下。
之后虽然不说天天见面,那也是三天一小见,五天一大见的。
而这一次回京之后,地牢救人更是让他与长妤亲密接触了许久。
如此一来,致使他遗忘的东西,一定就在长妤身上。
“为什么…难道…”
“不不不!绝对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长妤,我只不过是恰好受到了公主的影响。”
失神了许久,殷不悔使劲的摇了摇头。
对于自己的妤鱼儿,他还是很信任的。
“如果是冲着长妤,那么为什么?又是谁?”
抛去脑中的一些杂念之后,殷不悔再度开启了头脑风暴模式。
能在公主身边放置这样一个影响记忆的东西存在,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样范围就小了很多。
可这些人究竟想让公主忘了什么?
起身开始在房中踱起步来。殷不悔全力搜刮着一切有关长妤的记忆。
“是放在长妤宫中?还是做成什么搁置在了她的身上?”
“嗯…如果这些人的目的真的是要让长妤忘了什么,那大概率会制成某种长妤经常携带的某样物件。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缓缓闭起双眼,令得脑中数百张清丽的影像画面慢慢重叠在一起。
殷不悔极尽所能寻找着相同之处。
反推至此,一切已经慢慢明朗了起来。
虽然并不能完全肯定,那东西一定就在长妤身上。
可殷不悔将自己置于敌人的角度去思量。
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制作成随身之物。
所以,只要找出长妤身上经常佩戴的物品,也许就能寻到致人失忆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而只要找到这个东西,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查出幕后之人,以及他们的目的了。
“妈呀…女人就是爱换衣服…”
虽然已经很努力的在脑中比对着长妤日常穿着。
但片刻之后殷不悔还是骤然睁开了双眼,大脑嗡嗡作响。
从男装到女装,他可谓见过数百个模样的公主殿下。
在这么下去,先别说能否找到那个东西。
他的cup绝逼得先烧了。
“算了,明天找她时再详查吧…”
有些颓然地向着椅背一倒。殷不悔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一晚上,所整理出来的信息,已经完全填满了他的全部脑内存。
实在想不出,也想不动这些事情了。
然而,就在殷不悔晃着晕沉沉的大脑,想要上床休息时。
伴随着一道狼狈的丽人影响闪过脑海,他整个人又像是过电了一般。
画面中,长妤脸色煞白,披头散发。整个身体也被扒的只剩一套轻薄的内衫。
可是,就是如此‘简朴’的妆容。
其腰间竟然还挂着一块制式很是精美的云纹状的玉佩。
“云纹玉佩…”
这一刻,随着一块小小的玉佩出现脑海。
先前已经过了无数遍的数百丽人影像也是再度快速重叠了起来。
而不管是女装,还是男装,因为那枚玉佩并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
所以在数百个人物影像画面中,殷不悔几乎都寻到那枚玉佩的存在。
“原来是它…”
终于找到了寻觅大半夜的诡异物品,但殷不悔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相反随着一个念头越来越是清晰,他整张脸也是越变越是苍白。
比地底空间内,遭受非人折磨后,毫无血色的公主俏脸,还要苍白不少。
“他,他们脱去了长妤的衣衫,方便假的伪装…可唯独没有拿下玉佩,是因为…”
“他们知道玉佩的作用…”
“所以说,将玉佩搁在长妤身边的…就是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