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是!
手掌能的撤回,殷不悔一张脸变得难看无比。
那只狰狞的虫影于脑海中久久无法挥去。
“不悔…我的伤很麻烦?”
看着之前还泰然自若,眨眼却如临大敌般的俊逸青年。
殷姝抿了抿唇。
“是有些棘手,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
为了不吓到面前的女孩,殷不悔扯起一抹笑容,站起身,缓缓将轮子推至床塌近前。
“行了,你睡吧,你的伤…容我想想…”
轻柔地将殷姝抱起,放在床榻之上。
在女孩涨红的面颊中,殷不悔轻抚了抚那乌黑的秀发。
“你去哪…”
伸手拽住欲要转身离去之人,殷姝眼中满是羞涩:
“大姐怕已是睡下了…要不你…”
“怎么?迫不及待的要和郎君同床共枕了?”
“你…混蛋…”
瞧着眨眼又是变得不正经起来的俊逸青年,殷姝使劲咬了咬唇,臊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状殷不悔微微一笑,又是轻抚了抚那满头乌丝,声音轻柔:
“不逗你了,你快睡吧,我去想想治疗方案。”
“不悔…”
“啊?”
拽着衣袖的手掌依旧没有松开,殷姝长长地睫毛微微下垂,半晌后倏而抬起:
“如果很难…就别治了…我不想让你为难…”
“说什么傻话呢?我一定会让你再站起来的!”
“你是不是嫌弃我不能…”
“又是傻话!都告诉你很多遍了,如果真的不能。你想去哪,我推着你便是。”
“不悔…谢谢你…”
瞧着面前很是认真的俊逸青年,殷姝笑了。
“嗯,什么都别想了,快睡吧。”
轻柔地为女孩掖了掖被角,殷不悔站起身来。
不过一步刚刚迈出,殷姝一句话愣是让他脚下一个趔趄。
“只是这样的话…你的公主殿下和那女将军怎么办?”
“你啊…”
没好气地瞪了眼抿着红唇,盯着自己的俏美佳人,殷不悔轻哼了一声:“怎么办?全娶了不就行了。”
“你!”
愣了一愣,殷姝美目中登时浮现一抹愠怒。
而看着瞬间将醋罐子打翻了的美佳人,殷不悔强忍着笑意,淡淡道:“我怎么了?不是你要问的嘛?”
“你!”
使劲地咬了咬牙,殷姝将头偏向一侧,不说话了。
见状殷不悔顿时笑出声来,也不管女孩不断拍来的手掌,将那一头乌丝揉的凌乱不堪。
“好了,即便要娶,她们也得排在你的后面。”
说罢,在女孩瞪视下推门而去。
“这个混蛋…”
望着消失屋内的俊逸身影,殷姝嘴上轻啐着,但气呼呼的小脸上却是有着笑容浮现。
拉了拉殷不悔手掌触碰过的被角,甜甜地睡了过去。
“那个东西…”
一步跨出小屋屋门,与殷姝不同的是,殷不悔脸上的笑容眨眼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凝重。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殷姝体内的虫影,大概率和其口中所述的那个脸上印有古怪字符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然而对于这个男人的底细,殷不悔却没有丝毫头绪。
在他所知的所有修炼体系中,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具备如此诡异的手段。
“小姝体内气息消失的原因,八成就和那条虫子有关,只是…为什么…”
缓缓在院中转悠了两圈,殷不悔看看殷姝所住的小屋,又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屋舍。
抬脚走向主屋,一屁股坐在廊下石阶之上,凝视着幽静的院落。
老头子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小姝遭人暗算会不会也和昌武五年那件事有关?
“昌武五年,武帝谋反篡位,杀文昌帝,戮礼肃二亲王。礼王战死,肃王不知所踪。宗室,亲眷一律屠尽…”
口中轻喃着那日殷长宁与自己所说的朝廷秘辛,殷不悔瞳孔忽然一缩。
等等…
大姐是文昌帝之女。
二哥是礼王那一脉的…
礼王战死,肃王不知所踪,那么!
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于心底冒出,惊得殷不悔只感觉背后冷风阵阵。
根据这些年来朝廷对待殷家的种种,武帝这老银币大概率应该是清楚老头子私藏大姐和二哥的事的。
这也解释的通,堂堂‘开国元勋’为何会落到这等地步而无人问津。
也解释的通卫军为何会频遭排挤。
毕竟卫老头当初也算是‘帮凶’之一。
所以武帝这老银币就暗暗记恨上了老头子和卫老头。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那老银币真的知晓大姐和二哥的身份,长久以来也没有下手,很可能就是老银币觉得文昌帝和礼王的孤子孤女,并没有什么威胁。
如此,相比已经战死的文昌帝和礼亲王,下落不明的肃亲王更叫老银币寝食难安。
因而当知晓老头子有私藏‘余孽’的‘不良前科’后,老银币会怀疑殷家其他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小姝是…肃王一脉的?!
心中一惊,殷不悔差点直接从石阶上跳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片刻,却是使劲地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
小姝不可能是肃王一脉的!
哪能有这么巧的事情,老头子不仅救了文昌帝和礼亲王的孤子、孤女,还救了肃亲王的孩子?
所以,小姝遭人暗算,暂时还不能和那老银币扯在一起。
“哎呀!掌握的线索还是太过有限!”
有些苦恼的抓了抓脑袋,殷不悔满脸苦涩。
尽管随着桩桩件件的事情,昌武五年的那场惊天叛乱,已经可以逐步还原了出来。
但还是缺少一些致关重要的证据。
这就导致,整个事件的脉络似乎清晰了起来。
可实则却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唉,老头子那我也问不上,这可怎么办?”
又是挠了挠头,殷不悔正在怅然之际,腰间手机忽然闪过一道光芒。
翻手一看,是长妤发来的。
【长妤:今天下雨吗?】
【今天不下,明天下。】
【长妤:速来我府上!】
眸光一凝,殷不悔这才发现天边居然已经逐渐擦白,他在这小院之中竟已坐了整整一夜。
“又出什么事了?”
看着眼手机上简短的五个大字,殷不悔虽然一阵头大,可却也顾不得多想什么,揣起手机便向院外而去。
少顷,待得殷不悔出现在长公主府门前时。
门口站定的几名守卫顿时惊了。
此刻距离天色完全放亮,至少还需两刻时间。
这人得胆大到什么地步,才敢这么早就来扰公主清休。
然而让几人更为震惊的是。
殷不悔刚刚站定,公主的贴身丫鬟便已是出现在了门前,恭恭敬敬地将殷不悔给引进了府中。
“行了,你们下去吧,没我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府中,正殿。
长妤看着被丫鬟带进来的殷不悔,冲着身旁几人摆了摆手。
而待得殿中侍女丫鬟全部退出大殿,殷不悔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惊骇,低呼出声:“殿下!你这是!”
“坐下说…”
又是摆了摆手,示意殷不悔落座桌前后,长妤微抿了抿唇,而后缓缓开口:“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你该不会是!”
瞧着面前憔悴到几乎快要脱了像的公主鱼儿,殷不悔有些心疼:
“殿下…只要没那东西影响,你早晚都会想起来的,你这是何苦呢…”
“我也想尽快弄清我失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浅浅一笑,长妤没有就此事多说任何,轻轻吸入一口并缓缓吐出后,开口说道:
“殷不悔,这件事,我本不该告诉你。可我却不知该与谁去诉说此事。更不知道该和谁去商议此事…所以…”
顿了一顿,长妤眸光死死锁定在殷不悔两眼之间,声音中透着丝丝决绝:“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与我。”
“殿下放心。不论今日殿下要与我说些什么,出了这间殿门,绝不会再有第二人知晓。”
明白公主口中的‘辜负’并不是男女间的那种,殷不悔郑重地点了点头。
整个人也因着长妤的一句,而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嗯,我信你…”
俏头同样轻点了点,长妤似是在斟酌用句,过了好一会方才继续说道:
“首先,我记起了你的父亲,也就是卫清风大将军一般的护国柱石,殷开山,殷将军…”
长妤话落,殷不悔当即一愣。
按照他所知道的事件进程,老头子从朝堂退下时,长妤应该还很年幼,按说是不会对老头子存在印象的。
不过不等他询问些什么,长妤的声音先是传了过来。
“你不用感到奇怪,我对殷将军本人是没什么印象,对老将军的了解完全来自宫中的一些秘档。”
“原来如此…”
点点头,殷不悔瞬间了然。
然而看着,略有诧异的却换成了长妤:“没想到你居然也了解殷将军的过往。”
“我也是最近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一些事情,具体的完了在与殿下细说。”
“嗯…”
没有去追问殷不悔任何,长妤又是微微沉默片刻,而后抬头看来:
“既然你知道殷老将军的过往,那你知道老将军为什么会被称做护国柱石?”
“殿下…”
瞧着射向自己的一双眸子,殷不悔犹豫一二后,直接说道:“殿下,昌武五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
“你知道?!”
“是得…知道一些,所以殿下不用怕吓到我了。”
“是你吓到我了…”
愣了好半天,长妤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弛了下来。
“既然知道那件事,那我便与你说些你不知道的。”
虽然心中惊骇殷不悔是如何得知这等惊天隐秘的,但长妤依旧没有选择追问,而是先将自己的想起的一些事情统统讲了出来。
似是生怕下一秒自己又将这些给忘却了一般。
“当年,在文昌…和礼王叔战死后…父…皇…成功的坐到了那张位置之上。”
“只不过,下落不明的肃王叔,始终是父皇的一块心病。毕竟这皇位来的…”
“我知道的殿下…殿下你不必如此,这些事与你无关。”
瞧着憔悴的俏脸上有着些许痛苦浮现,殷不悔叹了一声,轻声安慰了一句。
闻言长妤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殷将军的退隐,就和肃王叔有关。当然老将军心灰意懒,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是,父皇希望老将军借着商贾的身份,暗中搜寻失踪的王叔…”
“居然还有这层原因?”
“是。”
轻轻偏头看向从窗格中散下的点点晨光,长妤狭长的眸子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在微微闪动着。
“虽然自古以来,皇位从来与鲜血脱不了关系。但父皇…”
话到此处,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般。
过了许久许久,长妤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多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陪着自己的俊逸青年。
“殷老将军退隐后,用了不到两年时间,便暗中协助卫老将军扫清了大武周边所有因着‘五年事件’而蠢蠢欲动的不安势力。彻底帮父皇坐稳了皇位,但却始终寻不到一丝肃王叔的影子。”
“之后呢?”
“之后父皇便让老将军继续暗中询查,至此老将军也慢慢彻底与朝堂断开关联,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商贾巨富。”
“然后呢?陛下就一直让我父亲暗中寻找,再没有想其他法子去找寻失踪的肃王?”
“自然不是…”
摇了摇头,长妤眸中忽然多了一丝厉色,声音也变得冰冷了下来:
“大概是在昌武十二年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父亲身边。”
“我苦想了一天,也没能想起有关这人的任何,只能隐约的记起,他的出现,让父皇开始变得疯狂。”
“怎么说?”
“他与父皇说了什么,无人能知,但从他出现之后,父皇不再专心与政务,而是开始醉心与封禅。”
“母后规劝过父皇多次,但却毫无效果。而父皇也在那人影响下,变得越来越是疯狂。甚至不惜…”
“怎么了!”
瞧着公主难看无比的脸色,殷不悔一双眼眉也是紧皱了起来。
“甚至不惜…”
深深吸入一口,似是在平复着激荡的心绪。长妤调整了好一会,方才吐出一口气来:
“甚至为了某些所谓的意识,不惜活人为祭…”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