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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昨日的晴空 > 14 及时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在毫无规律,肆意放纵的度过十几天后,中考成绩新鲜出炉。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天是怎样的蓝色,云是怎样的舒卷,风又是怎样的飘散。

也许正像有些俗套的童话故事里振奋人心的结局,只要你付诸行动,结果一定就会成功。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看到成绩那一刻,我还是有些矫情的扑进李女士怀里哭了一通。

超出一中录取线8分,我的内心无限感慨,想起刷过的一套又一套卷子,自习课上被物理和数学大题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与父母一次次关于成绩的争吵……这些好像都在成绩下来的那一刻彻彻底底的被封存在记忆里。

天空中的雷声炸响,刚刚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大雨如注,我想起许清驰,想起每一节自习课上的物理题,想起那场突如其来的太阳雨……我真想让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然后我会大声告诉他:

“许清驰,我也想和你一起上一中,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一中!”

李女士走过来,笑得满面桃花,她说:

“榅榅,有人给你打电话呢,说是你同学。”

我接过电话,看着那串有些眼熟的号码,我开了口,有些紧张的问:

“许清驰,是你吗?”

“嗯,是我。”

他这样说完,便沉默下来,轻轻的呼吸声顺着电流传过来,雨还不停地下着,淅淅沥沥的,为这短暂的沉默增加了好听的白噪音。

我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许清驰,下次见面就是在高中校园了。”

电话那头的他,像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听见他轻轻笑了声,然后说:

“真好,闻榅,我现在特别特别开心,你说的下次见面就拍照还算数吗?”

他的声音也含着笑,是一贯的清润自在,明琦告诉我,上个周他也回bj了,一桌人吃饭还碰上面了。此刻我忽然觉得,明明他离我好远,又突然好近。

沉重的心跳声淹没了其他声音,好像他现在正眉目澄澈,笑眼盈盈的站在我面前,我一时哽住,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实放假的时候我和他还见过一面,在明理糕坊,不过只是我单方面的看见他罢了。

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连续在床瘫痪5天的我,被李女士强硬的拽出了家门,李女士在楼下和熟人聊天,我则将计就计的走到明理糕坊,去找明理阿姨蹭吃蹭喝。

那一天的我属实是有些过分的粗糙,出门前只随意抹了一把脸,一条大大咧咧的黑色短裤,一件属实宽松的白短袖,以及一周没洗,乱蓬蓬的头发,出门前我带了一顶帽子来遮挡我的头发\t,可是实在太热,进店以后我就光速摘了帽子。

明理糕坊的门店其实是一个复式小楼,除了一层的门店外,还有一个二层小阁楼,我和明琦时常来这边蹭吃蹭喝,美其名曰“试吃员”。

二层阁楼里摆着两张小桌,几张小凳子,一个绿色的小冰箱,还铺着软软的地毯,夏有小风扇,冬有地暖,可谓是再美妙不过的好去处。

不过令我和明琦感到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不太有安全感,二层小阁楼并不是封闭式阁楼,而是半敞着,边缘处围着一圈坚固的铁栏杆,在一楼进门的客人可以完全看到二层阁楼的内部。

我脱了凉鞋,打开风扇,调到最高挡,扔掉帽子后,胡乱的把头发盘了起来,明理阿姨在一楼喊我:

“榅榅啊,你妈妈上次来的时候买了2颗小西瓜,一颗在你的冰箱里放着,已经切好了,你直接吃,要什么喊我。”

我趴在栏杆上应好,又像平常一样向明理阿姨开启夸夸模式,明理阿姨弯着眼笑,手上揉面的动作不停,她说:“等下周小琦回来以后,你俩一起给阁楼挑个窗帘吧。”

我大声应好,从冰箱里抱出切成半个的西瓜,背靠栏杆,坐在地上,挖着吃了起来,直到现在,我依旧认为,冰镇西瓜是夏天最伟大的发明,没有之一。

脆甜的冰西瓜,裤腿被挽到最高,风扇呼呼的转着,清凉的风一丝一缕的从衣摆里钻进来。

我的余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在烘焙室里挤着奶油的明理阿姨,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明理阿姨的发丝上,这样真切的幸福总是在失去后才被人所感知。

现在是下午四点,由于明理糕坊的火爆生意,明理阿姨招的2个临时暑假工以及一位正式工已经下班回家,糕点师并不只有明理阿姨一个人,还有两位糕点师,分别是明理阿姨的弟弟方倾,以及她的弟媳王葵阿姨。

不过自从有了小孩儿以后,他们夫妻下午就很少留在店内了,大部分时候是在家里做好,然后送到店里,不过他们家距这不远,所以也并不很麻烦。

不过话说起来,明理阿姨他们一家子都是做糕点师的料,据说她的父母能够成功在一起,明理阿姨的父亲做糕点的好手艺,也占据了很大的功劳。

这是方倾闲下来讲给我和明琦的,他们是外地来的,这边几乎没什么认识的人,能成功开好一家手工糕坊,打起招牌确实很不容易,但是明理阿姨却很少提家里的事。

明理阿姨喜欢做甜点却并不喜甜,她原来告诉我们,她学习做甜点的初衷是一个女孩,她看到那个女孩吃甜品时幸福的表情,自己也会感到很幸福。不过从各方面来说明理阿姨都很厉害,她没有结婚,也不要孩子,只为了那一个初衷开了糕坊,一直研究新品。

明理阿姨现在正在研究七月份的新品,毫无疑问我将会成为这新品试吃的第一人,我吃着西瓜一边猜测这次的新品会是什么造型,什么口感,上次的是芒果和石榴味的小狮子头,上上次的是桂花味的脆皮桃,总之都很好看,也很好吃,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呢。

门上挂着的风铃摇曳,清凌凌的玻璃碰撞,落出一阵悦耳的叮咚声,有人进来了,我下意识低头去看,一眼看见的就是被一个男生揽着肩膀,笑得开心的许清驰。

许清驰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短袖,背后印着几个蓝色的英语单词,我没看清,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过膝短裤,在夏天他好像老是爱穿白色短袖。他身边的人穿着蓝色短袖,亲昵地搭着他的肩。

我僵住,不敢再动,生怕他抬头看我。老实讲,我并不是一个对外很注意形象的人,可是,我莫名的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有些不修边幅的样子。

“闻榅啊闻榅,你真是的,怎么突然在意起形象了,一周时间,你动也不动,现在这副死别扭样,给谁看,要是李女士和明琦知道了,不得损死你啊。”

我一面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一面又忍不住幻想,

“明明昨天有时间洗头,你偏偏一拖再拖,好了今天遭报应了,要是洗了头,你还能大大方方的喊人说话,好了,现在只能在阁楼缩着当鹌鹑。”

许清驰身边的人开口说话了,“我还没来过这家店,不过原来有个人一直说特别好吃,没想到你也喜欢这家店。”

天呐,他身边的人是李酙,原来他和李酙关系这么好吗?我撒的谎他该不会知道了吧,真是倒霉,早知道换个人说了。

许清驰开口问李酙:“是谁啊?”

我觉得我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只见李酙顿了顿,说:“闻榅,你认识不,她和你一个班,我初二和她是同桌来着,她天天喊这家店有多么多么好吃。”

我默默舒下一口气,看来许清驰没有问李酙拍立得的事,李酙甚至都不知道我和他关系不错。

许清驰的头垂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我当然认识她,她和我是同桌,我们关系挺好的。”

明理阿姨此时才脱下满是面粉的围裙,走到台前,对他们说:“两位小帅哥,今天打烊了,没什么了,想要什么可以提前预留,把你们的名字写在册子上,明天来了可以直接拿。”

许清驰接过笔边写边问:“姐姐,桃酥每天大概是什么时候会卖完啊?”

许清驰有一副人见人爱的好皮囊,更有一张巧嘴,最可气的是这个人惯会结合自身优势来哄骗他人,他一句“姐姐”,让明理阿姨又惊又喜地弯了唇,“你这孩子,真是,都三老四十了,还叫什么姐姐。”

明理阿姨嘴上这样说,唇边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她说:“大概下午两点左右,不过你预留了,就一定能吃到。”

许清驰写好,放下笔抬头,他笑得乖巧对明理阿姨说:“姐姐一点都不老,姐姐很年轻也很漂亮,谢谢姐姐,我们走啦。”

明理阿姨对许清驰的喜爱简直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好吧,长辈都会喜欢许清驰这样的小孩,暂且不说这人长得怎样,单是他说几句好话,再适时漏出一个乖巧好看的笑,就能攻陷所有长辈。

还记得李女士第一次见许清驰时,对许清驰的欣赏与喜爱简直藏也藏不住,单单只是因为许清驰在她面前夸了我一通,然后他赞颂了李女士的教育理念,这份喜爱之情,在当李女士知道他是年级第一后,变得更深。

烤箱适时的叮了一声,明理阿姨叫住还未出门的许清驰和李酙,问:

“两位小帅哥,准备上新的新品正好烤好了,你们俩要不要尝尝。”

听到这句话,我简直就要克制不住转身回头,大喊一声“等等,应该让我先吃!”可我还是不能冒着被看见的风险,回身拦住那盘原本属于我的糕点。

许清驰和李酙一致点头,然后坐在了一楼的长椅上,明理阿姨端了出来,其实我没有看见,但是我清晰地闻到了菠萝的香甜。

“榅榅啊,下来吃吗?”

明理阿姨开口问我,有两道视线直直看过来,我只觉得整个脊背僵住,手里抱着的西瓜也没了味道,他们没有开始吃,好像都在等我的回答,我清清嗓子,夹了起来,标准的回了一句普通话“没事,我不吃,你们吃吧。”

这把嗓子我捏了十成十,保准听不出来,明理阿姨有些疑惑的问我:“榅榅哪,嗓子不舒服,要不要吃点金嗓子。”我背着声摇摇头。

他们开吃了,真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许清驰盒李酙不时的夸赞,让明理阿姨开心得不得了,我的心却在阁楼上破碎,“为了一时的形象放弃菠萝派,这是什么究极愚蠢行为。”我在心中鞭策自己。

“闻榅,闻榅,你有在听吗?”

一声声讯问拉回了我飘飞的思绪,电话那头的人轻轻“哼”了声,我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是的,我在。”

“唉,我说你啊,根本不在听我说话,真让人伤心,我刚刚问你,下次见面就拍照还算不算数。”

他的声音听着好似多了几分无奈,我忙不跌的回答:“作数,我说的话当然作数,刚才只是……板凳一直在叫,我出去看了看。”

他轻轻嗯了一声,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先去吃饭,拜拜,下次见啦。”

“拜拜。”我说完赶忙挂了电话,回头看向窗外,雨早就停了,雷震雨总是来势汹汹,但又草草结束。不过这真是一场及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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