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被男人甩了，魏清扬就算想逞口舌之快挤兑，也不好意思戳人家的痛处，不管算不算朋友，适当的安慰和鼓励还是要做的。
于是他挺认真的说，“安慰什么？看不上你是那个男人眼下，我得安慰安慰他，残障人士可以考虑参加下一届残疾人奥运会，说不定那个冠军还有机会养老送终，不然得死在家里喂苍蝇。”
夏可冰看看他，挺认真的一张脸，说的话怎么那么搞笑，“我说魏律师，你这张嘴挺贱的，不认识的人也能往死里说，不怕给自己树敌？”
魏清扬道，“我敌人多了去了，差他一个？”
夏可冰笑道，“也是，虱子多了不怕痒，魏律师明里暗里打败的人一辆货车都拉不完，较真起来，一人一脚也能让你投胎好几回。”
魏清扬端详夏可冰，就他足以当侦探的眼光来看，看不出她哪里失恋，战斗力这么强，刚赢了官司才对吧？
“不对吧夏律师，你怎么会失恋？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放着你这位能力颜值都拔尖的女人不要，被撬墙角还是始乱终弃？”
夏可冰耸肩，事情过去，看淡了，说出来也不觉得丢人，“严格意义上，不算失恋，顶多是暗恋未遂，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
魏清扬着实吃惊，“谁？”
他想象不出夏可冰一脸娇羞站在暗恋之人面前，会是什么样子。
女金刚一样的铁齿铜牙，还有她搞不定的男人？
想想只觉得诡异。
夏可冰道，“老熟人，你也认识，周佑霆。”
额……
魏清扬下巴往下坠，要脱臼。
手术前听到如此生猛的八卦，他不确定麻药还有没有用。
到底是资深律师，心里的波涛很快被镇·压下去，“那他，是真瞎。”
对周佑霆，魏清扬印象一般。
敢对季寒城的女人下手，再三劝阻还是作死，冲这一点，周佑霆已经被他列入黑名单。
“不说他了，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不值得伤感。说说你，快手术了，生死未卜，没什么想交代的？”
夏可冰不愧是刀子嘴，说话直接。
魏清扬的风格也是这样，生死难题，再迂回绕圈，还是要面对，不如爽快点，“活下来，跟以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也没本事立地成佛。”
夏可冰看他，“要是活不下来呢？”
魏清扬手臂搁在脑后，把连着好几天思考的事情串起来做了个总结，其实无外乎那么几点，“我爸妈都去世了，不存在养老送终的苦恼，没老婆孩子，也给社会增加负担。财产交给律师，算好了捐给慈善机构，至于埋在什么地方，葬礼怎么举办，有没有人清明送花，我就不管了。”
夏可冰道，“不会让你坟头长草。”
魏清扬咧嘴，“你可真会说话，那我谢谢你。”
夏可冰沉默。
以前跟他在法庭上唇枪舌战你死我活，使出浑身解数要击败他，做梦都想对策，怎么打中他的七寸。
他赢官司风风光光离开法院，她站在那里好半天都平复不了怒火。
太多次握紧拳头在心里诅咒：魏清扬你去死！
真到了亲自见证他走到生死的十字路口，夏可冰才发觉，她没那么讨厌他。
“魏清扬，你别急着死，我还没打败你，以这种方式结束战斗，我不服，不过瘾。”
手术时间临近，魏清扬要跟随医护人员接受最后的检查，然后去手术室，眼看着时间流失，可控的范围缩小，内心再强大，也无法做到心静如水。
夏可冰一说，他血流荡了荡。
“三叶草灵不灵，管用吗？”
夏可冰笑了，扒拉扒拉那盆绿植，找到一片四个叶子的，“人家说从三叶草里找到四叶草，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魏清扬颇感不可思议，打量混在一片鲜嫩中的四叶草，“你别跟我说，你是找到以后才买的，我会感动哭。”
四叶草是变异物种，存在的概率不高，就算去草丛里扒，也未必能遇见。
所以才有“许愿成真”的谣言。
夏可冰小心翼翼把那片四叶草掐了，塞魏清扬手里，“找了好几天，江都的花鸟市场被我逛烂了，感动吗？哭一个我看看。”
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挺感动的。
魏清扬点头，“下次打官司，我让让你。”
夏可冰想给他一拳，但怕打坏他，啐骂，“我需要你让？你都歇业几个月了，我每天在外面实战演习，不定谁厉害。”
医生敲门进来，宣布要术前准备。
魏清扬被推走。
沿着长长走廊，灯光在头顶照耀，他不适应的低头，展开手掌，小小的四叶草躺在里面。
医生看到，微笑着问他，“魏律师，您拿个草干什么啊？”
魏清扬道，“护身符，做手术的时候我得拿着，保平安。”
术前，一身绿色手术服的郎岩支开双手，站在无影灯前。
魏清扬还没做麻醉，意识清醒。
“郎医生，等下我闭上眼，希望还能睁开。”
郎岩确认各种数据，“护士说你拿着护身符，信不过我，还信不过神明？”
言语讽刺，其实是安慰。
魏清扬嗨了声，“战壕里没有无神论者，能抓住一个是一个。”
郎岩示意麻醉师做准备，“把心放在肚子里。”
魏清扬问，“寒城知不知道我今天手术？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打？”
郎岩笑道，“你以为他跟你一样，还神神叨叨搞个护身符，他相信我的医术，肚子上划一刀，换个零件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魏清扬嘴巴一抽。
很快，麻药推进去，渐渐沉在了浅眠中。
——
下午五点多，沈曼整理东西下班。
季寒城的车停在公司楼下，见她走来，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
沈曼下意识飞奔过去，避免被下班高峰的人群看到。
高跟鞋踩着石板路，哒哒响，清脆的声音，把纤瘦的女人，烘托成可爱少女。
有舞蹈功底，沈曼身影纤瘦灵巧，完全看不出真实年龄。
季寒城单手撑门，含笑，“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这么开心？”
沈曼弯腰钻进副驾驶，“哪个放学回家的小朋友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