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到兴头上，季寒城的电话响了，就算他不避嫌魏清扬，对底细还不清楚的夏可冰多少还是戒备点好，于是他抬手说了句“接个电话”，就去了阳台。
魏清扬作为享誉全球的资深大律师，住的房子自然位于高端奢华的黄金地段，楼盘中最前排，顶层的大平层，落地窗外就是一条浩浩荡荡的江流。
阳台和客厅的距离很充分，季寒城很自然的拉上玻璃门，空间瞬间安静。
“说。”
对方完全没有因为等待的时间而有一点点情绪，态度依然恭敬到极点，甚至称得上绝对的讨好，“季先生，您在忙吗？方不方便说话？”
电话那边是金涛。
季寒城没什么情绪的回应，“你说。”
金涛好像拿到了免死金牌，兴奋道，“是这样的季先生，我已经按照您夫人的要求配合演了一出戏，今天我看新闻，万立新和万丽华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也算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当年万立新不长眼睛竟然相对夫人……今天有这个结果真是大快人心啊！那……”
季寒城耐着性子听他说一长串没用的，也是看在沈曼的面子，否则金涛连电话都打不进来，他懒洋洋的道，“想说什么？”
金涛一听季寒城的语气，似乎有戏，喜上眉梢的再次讨好笑道，“季先生……过去是我和我老婆没脑子，干了些蠢事，现在我们都知道错了，也在拼命弥补。上次……上次夫人让我老婆帮忙把那些服装做出来，还在市面上流通，其实是为了打压佩妮的气焰，我们看到结果也觉得大快人心！佩妮竟然敢陷害夫人，实在是找死啊！”
季寒城的耐心毕竟有限，没那么好的性子听他继续废话，“说重点。”
拍马屁也要有个节制，金涛不敢继续，乐呵呵问，“季先生你看……我们能回国吗？”
季寒城冷声道，“航空公司不是我开的，金总想去什么地方，不用跟我汇报。”
金涛舔着脸笑，“不是……季先生您也知道，我手上多少还有一点混饭吃的底子，您看能不能让我回国，哪怕养家糊口啊，是不是？”
金涛的目的当然不是单纯的回国，而是将产业转移到国内，当年他没完成的愿望，兜兜转转终于看到转机，或许季寒城和沈曼会看在他们夫妻两次配合帮忙的情分上，对他们网开一面。
国外生意不好过，他们越来越来捉襟见肘，曾经的产业如今跳水一样瘦身，眼见着就要回到小康水平，对于过惯了富贵日子的金涛和杜冰洁，是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
沈曼联系到金涛，让他当鱼饵钓万立新，他二话不说屁颠就屁颠就回来了，只是时间太匆忙，来不及安排其他的，如今老婆孩子和公司都在纽约。
季寒城道，“万立新的新闻，你看到了？”
“是啊是啊，现在江都传的沸沸扬扬，都在议论呢，自相残杀，闹得很难看啊。”
季寒城到，“既然知道，就不该多问这一句。”
金涛没明白他的意思，脑子一抽继续问，“季先生，您……您什么意思？”
季寒城道，“万立新姐弟俩对我夫人不尊重，如今一个躺在医院半死不过，一个关在监狱过后半生。你们两口子当年干的也是同样勾当，我允许你们在美国苟延残喘，你们还不满足？”
金涛呆了，愣了，傻乎乎的好一会儿都没说出来话，“……不、不是啊季先生，这、这我们的确有错，可是我们已经尽力弥补了，难道还不能平息您的愤怒吗？”
季寒城道，“不能。”
不等金涛再身边，季寒城挂了电话。
一前一后，沈曼也拿着手机过来，她一边走一边说，人进了阳台。
“合约就是合约，咱们还是按规矩办事比较好……你的意思我明白，经营问题是郑总你自己的事情，跟顾氏没有任何关系，我只看结果。”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听筒里露出来的声音好像挺凄惨。
挂了电话，沈曼抬头发现季寒城正笑吟吟看自己，“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季寒城笑，薄唇一点点抬高弧线，笑容在眼睛里像是有光，“沈总现在很有魄力，这位郑总真没就机了？”
沈曼也不怕他说自己，有些无奈的叹气，“放在以前我的确不会下死手，该给机会给机会，该给时间给时间，但是现在顾氏这么大的盘子端着，我顾哪一个不顾哪一个？要是每一个都跑来求情，光是应付人情世故就累死了，所以只能坚决一点，按合同办事。”
季寒城长指撩起她一缕刘海，指腹擦到她的面颊，细腻的肌肤，白皙透红，“你做得很好。小公司讲情面，大企业走程序，这是必然的取舍，现在你还有点不安，以后就没感觉了，相信我。”
见多了过江之鲫和惨死的虾米，心脏将坚硬无比，不再被少数的溺水之人难过，有人折戟沉沙，有人长风破浪，时代永远属于有能力那群人。
弱者当然可怜，却不是注目的对象。
沈曼还是忍不住自责，“其实如果再给郑总一个月时间，他就能喘口气，但是一旦这边拖延，后续工作都得顺延，顾氏得损失一大笔钱。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我得为几万工人的饭碗负责。”
说句不太负责的话，她一点也不想掌管顾氏，还不如回到行风，灵活多变，见机行事，能少做些愧疚的事。
季寒城笑道，“果然还是太嫩啊，得磨。”
沈曼看他还不走，往客厅觑一眼，“进去吗？”
季寒城道，“刚才金涛给我打电话，他想回国发展，我拒绝了。”
沈曼手指拄下颌，“一开始我威胁他们，林岚想要他们的孩子，才吓得杜冰洁彻底放弃回国念头，现在林岚死了，威胁不存在，只要他们有冒险精神，想回当然回得来。”
季寒城道，“杜冰洁当时或许被你唬住了，但她只要有点脑子就会发现这个是借口罢了，阻止他们回国的，是我。我不松口，他们回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