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私事，当下属的不敢多问，但秘书满心都是问号。
常理来说，快要结婚了，应该很开心很有状态，走路都带风，脸上写着幸福。可周总身上就看不到准新郎的任何信号，他和往常一样来公司，开会，看文件，下达命令也不见喜色。
是他表情管理太好，喜怒不形于色吗？
也不对啊，怎么说起来婚戒和婚礼场景，还有礼服，周总反应也这么平淡？好像是顺口提起别人的事情而已。
秘书想着，是不是周总最近业务上的压力太大，公司运转上的确有一些坎儿，所以他放松不下来，于是笑着说，“恭喜周总啊，新婚大喜的日子，佩妮小姐是时尚圈的知名人物，跟您郎才女貌……”
他还没吹完彩虹屁，周佑霆一道目光看过来，没什么色彩的眸子里，有很淡的责备，“叫市场部和财务部到一号会议室，十分钟后开会。”
秘书愣了下，“好的，我去通知。”
日程上并没有开会一项，怎么突然要开会？奈何周佑霆脸色太难看，秘书也不敢翻看备忘录，只能按吩咐办事。
秘书走后，周佑霆放下铅笔字，烦躁的按住眉心。
他又想到了和佩妮逛珠宝店那天。
柜台小姐殷勤的介绍钻戒，“美女皮肤白，手指细细长长的，戴我们今年新出的真爱系列最合适了！真爱系列是设计师特意为新婚妻子设计的，寓意是遇到对的人，相守一生，戒托可以铭刻二位的名字首字母缩写。”
佩妮伸展开手指，她手指的确很漂亮，匀称修长，典型的富家千金养尊处优，只是那枚戒指她左看右看，没什么兴趣的笑笑，“遇到对的人，相守一生。需要很好的运气呢！”
柜台小姐继续赔笑夸赞，“您和周先生一看就是郎才女貌天生注定的一对儿呀，众里寻他千百度，终于相遇了，您和周先生都有好运气。”
佩妮看一眼手插在裤袋里的周佑霆，“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寻觅了彼此很多年，终于看对眼了，对不对？”
周佑霆点头一笑，给她面子，“喜欢吗？”
佩妮左右欣赏一会儿，还是摘了下来，“尺寸太大，会掉。留给那些真心相爱准备厮守一生的吧！”
柜台小姐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看不上那枚戒指，于是又介绍另外一款，“这个是长盛不衰的经典款哦，您知道季寒城先生手指上那枚戒指的设计师吗？这枚也是那个设计师的手笔哦，可以作为传世之宝留给子女的。据说，季先生当时特意请他做设计，提出的要求就是戒指要突出两人紧密联合，永不分开。”
那枚戒指没太多设计感，男款就是一枚白金指环，玄机在里面，缠绕着的线索如同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命运，与女士戒指上细细的纹络相互呼应，暗示两人从此联系在一起，血脉交融。
佩妮捏着那枚戒指，好一会儿都没动。
她好像透过戒指金属的外壳看到了里面纠缠的命运，看到季寒城和沈曼和和美美在一起的场景，看到了所有与幸福联系在一起的日常。
她眼圈涌动着热度，然后笑了，“好一个永不分开的心愿。”
他是准备一辈子都栽在沈曼手里，就算是泥潭火海，也死在里面？
沈曼就那么好？值得他奋不顾身！
啪嗒！
佩妮重重把戒指丢在玻璃台上，完全不顾柜台小姐吓白了的脸。
周佑霆的视线则停在女士钻戒上，精巧的钻石镶嵌着，仔细看，上面又细细的线，连绵不断，成了个闭环。
这款和沈曼手指上的不一样，但采取了同样的元素。
他能想象到沈曼细细手指上套着钻戒的模样，她弹钢琴的手，因为在监狱做粗活比寻常女孩子磨的粗糙一些，骨骼有轻微变形，所以这枚戒指的尺寸也相对大一点。
设计师也好，厂家也好，都在以季寒城的婚戒为蓝本，就连生产的样品，尺寸都是他们的。
周佑霆捏起钻戒，“你不喜欢？”
佩妮自然知道他什么心思，娶不到沈曼，却想用一枚相似的戒指，套住自己的新娘，自欺欺人到这个份儿上，真有他的。
“我是设计师，最讨厌拾人牙慧，别人用过的我再去用，而且戒指天天戴着看着，不糟心吗？”
柜台小姐尴尬的不知道怎么缓和气氛，眼睛在两人之间摆动。
很多快结婚的人，在买婚戒和拍婚纱照时，常常会出现分歧导致分手，她可不想看到那一幕啊！
好在很快周佑霆就顺从的笑道，“再换一个。”
柜台小姐忙去找新的款式。
佩妮随手指一个款式经典，克拉数最大的，造型并不重要，上面的钻石足以成为最大亮点，整个专柜就属它抢眼。
佩妮试了试，有点紧，“就它吧，帮我改改。”
柜台小姐惊讶又惊喜，卖掉这枚镇店之宝，她本月的提成绝对能赶超所有分店，“好的好的美女，您真有眼光！钻石恒久远呢！”
什么恒久远不恒久远，套在她手指上，足以让外面那些女人羡慕惊叹就行了。
谁关心设计感，谁在乎设计师是谁，摆出去还不是看那颗石头？
既然不能嫁给爱情，那就嫁给利益，总得有一样过得去。
周佑霆没什么表情，很痛快的刷卡买单。
佩妮道，“心疼了？”
周佑霆道，“为新婚妻子买东西，心疼什么？”
佩妮笑道，“你这么大方，我也不会小气，爱情这种东西咱们或许培养不出来，但我能保证从今往后，谁看到你都会羡慕，佩服你的眼光。”
走出店外，周佑霆看了眼刺眼的阳光，光线太强，他闭了闭眼睛，“你是交际场所的一枝独秀，我信。”
佩妮挽着他手臂，“想让我戴沈曼同款戒指？”
“你不是不喜欢？”
“对，我不喜欢，虽然那是季寒城选中的款式，但不是为我定制的我就不要。”
周佑霆直言戳穿她，“所以，还是喜欢？”
佩妮笑，“我喜欢的东西很多。”
出于礼貌，周佑霆问，“比如？”
佩妮道，“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