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都纷纷看向这边。
哎呦,这新同学可以的,入学的时候先是跟二中第一大帅比许善行闹了一段不清不楚的绯闻,这回又是怎么回事?
是跟宋与词杠了上吗?
有些同学甚至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巴不得两个女生打一架,谁赢谁是校花!
这会儿许善行也悠悠转醒,撑着头,懒散地看着前方,一站一坐的两个姑娘,眉头不自觉皱了皱。
宋与词这边也好像并没有动怒,解释道:“我没欺负她,只是让她让位置给我。”
“她看上去并不想让给你。”方知遇淡淡说。
宋与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胡小英,最终也没有要强迫的意思,丢下一句:“那算了。”就走到另外一排最后面空着的位置坐下了。
就这样?
没了?也不吵一架之类的?
没看到撕逼大战的同学们很失落,胡小英这边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对方知遇说:“你好厉害,我都不敢这么跟她说话,怕她一生气会动手打我,她家老有钱了,打人了估计家里也能随便摆平,惹不起惹不起。”
方知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在学校打过人?”
胡小英愣了一下:“那……又好像没有……”
“那你为什么觉得她会打你?”方知遇又问。
“她长得不就像是会打人的样子?”胡小英睁着眼睛,显然不太明白方知遇这些问题的意义。
听到回答,方知遇的目光黯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所有她遭受到的冷漠、歧视与欺凌,都是那些人对她的人格编排与幻想,她家里怎么怎么样,那么她这个人也该是怎么怎么样……
可从没有人,尝试着了解过她,了解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了解她不该收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然而,她连解释的权利也没有。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不想再解释了。
“我认为她不会动手的。”方知遇慢条斯理地说着,“至少她刚才并没有打你。她想让你让座,你不想让是你的权利,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对你生气,所以……”
她侧过头,非常认真地看着胡小英:“我觉得你也不应该恶意揣测别人的行为。”
胡小英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乖乖弱弱,刚刚差点还与宋与词呛上的新同学,转个头居然开始帮宋与词说话了。愣了一下,轻声嘟囔道:“你怎么帮着她说话了?”
方知遇知道,胡小英大概是理解不了了。
她无法理解她想要表达的意思,那么自然也不会认为自己刚才那番空穴来风的揣测有多么的包含了恶意和伤害。
对牛弹琴。
方知遇摇了摇头,也不想再多说,站起来淡淡道:“我上厕所。”
从后门去洗手间比较近,她一转身,便对上了许善行睡眼惺忪,带着笑意的眼睛,意外撞上,他也不慌不忙,反而笑意更甚。
他们位置离得近。
刚才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进了许善行的耳朵里。
方知遇脚步顿了顿,片刻就移开了目光,从后门走出了教室。
—
重新回到教室后的方知遇觉得周遭气氛变得有些古怪,除了许善行这位大佬自顾自趴在桌上打盹,其他同学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朝着同一个地方瞟。
方知遇一边往自己的位置上走,一边侧目看去。
就看见宋与词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面前脸色不太好看的班长李菡。
李菡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嘴里的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间逐字逐句地蹦出来的:“你、说、什、么?”
宋与词一脸的不屑:“怎么?这点理解能力都没有?跟我这种开学都没来的人收暑假作业?”她冷笑一声继续说:“不是刷存在感是什么?”
李菡抿着唇,努力维持着自己好学生的形象,“作为学生,写暑假作业是你的本分,是你自己不写作业,我按照正常程序来跟你收作业,你凭什么说我刷存在感?”
“刺啦——”一声,宋与词已经站了起来,凳子因为她蓦然的动作往后退了几寸,凳脚划擦过地面,制造出不太悦耳的响动。
教室里更静了。
宋与词似乎没了耐心,冷冷地看着李菡说:“你是五班的班长,不是我的班长,我跟你可不熟,少拿你的官威在我面前显摆!”
像是被戳中了脊梁骨,李菡脸色跌青。
高一的时候,她一直是班里的副班长,很多时候,总是不如班长说的上话,做的最多的事情也是协助班长做事,说起来,她确实是不甘心的。
所以高二升学以后,她向班主任毛遂自言,在开学第一天就拿下来班长的职务。班里有一部分同学是以前同班的,还有一小部分是其他班分过来的,所以她确实急着证明自己。
这回,也确实是故意对宋与词发难的。
虽然高一的时候宋与词不同班,但是她也略有耳闻,这位不良少女的作风,以及她懈怠学习的事情,她故意发难,是料到宋与词应该没写暑假作业,一是想借此树立一下自己的威望,二是想敲打一下这个从别的班转来的不良少女,让她不要那么得意忘形。
只是没想到人家真真是个刺头。
但是她表面上还是继续义正言辞道:“宋与词,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五班的一份子!我作为班长有义务督促你们交作业!”
宋与词继续冷笑:“是吗?那你这么不跟许善行催作业?我听说他也不写吧。”
听到熟稔的名字,原本已经事不关己好好学习的方知遇,也蓦然顿了顿手中的笔。
李菡却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蓦然失声了。
吃瓜同学们看看宋与词,又看看李菡,再看看事不关己努力补觉的许善行,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概是那些吃瓜的眼神太过晃眼,许善行警觉地醒了过来,神情依旧迷迷糊糊的,侧目看了看对峙的两人,觉得没意思,本来打算继续睡,李菡却突然转过来,用求救似的目光看向他:“许善行今天交作业,对,他交了,我也是催过他了的……”声音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像是没有任何底气一般,轻飘飘地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