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行原本并不想接话。
却蓦然听到了“作业”两个字，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侧前方某人的背影，立马转口说道：“我交作业了，以后也会写的。”
像是对什么人，做什么保证一般的语气。
李菡闻言，顿时笑逐颜开，看向宋与词的眼神也有了底气。
宋与词到是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许善行会交作业一般，又疑惑地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那里有某个看上去乖乖软软的背影……
她“啧”了一声。
原来是为了妹子，真没原则！
又不耐烦地重新落座，任凭李菡再说什么，她都没有再反唇相讥，全程当李菡是空气。李菡说了几句，见对方没反应，独角戏也唱不下去了，悻悻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倒是方知遇，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课本出神。
原来是班长催了作业。
她差点以为是自己昨天临分别时说的话的缘故……
看来是她多想了。
—
这段小插曲，瞬间也被吞没在繁忙的课业中。
下午的时候有一节体育课，高二生还好，老师们还没有占有欲强到占用各种德智体美劳课，但是高三就没那么幸运了，所以几乎能上体育课的不是高一就是高二的学生了。
体育课老师安排了男生打篮球，女生打排球的运动。
日头微晒。
校园各处都撒着白茫茫、暖洋洋的日光，照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方知遇本想找个角落偷懒，却因为自己站的地理位置太过显眼，被老师抓壮丁，去体育器材室里拿排球，与她同行的还有班长李菡。
两个女生一左一右拎着铁丝框，里面放了不少的排球，正在往回走，不算轻也不算重，是女生能负担的重量，却因为拎东西的姿势导致走起来多多少少有些费劲。
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方知遇没什么开口的欲望，倒是李菡抿着唇思考了许久，装作不经意开口：“你跟宋与词认识？”
方知遇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在昨天之前还不认识。
李菡问：“那她为什么早上要跟你一起坐？”
“那你得问她。”方知遇答得很快，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谁知道对方抽了什么风，包括许善行，她发现，这个学校的学生挺喜欢间歇性抽风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
李菡突然说：“你别介意，你也看到了，宋与词那个人很难相处，仗着家里有钱总是不可一世的样子，你刚来，可能不是很清楚，作为班长，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离她远一点。”
李菡说完，方知遇觉得脑子有些发懵，不知是日光太足晒得，还是什么其他的，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股烦躁感油然而生。
许善行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是语气不同，给人的感觉也大不相同……
他说这话时总是漫不经心，没有恶意的，可是李菡说这话的时候却给人感觉，很不舒服。方知遇皱了皱眉，蓦然停下了脚步。
“谢谢班长提醒，我还分得清好人坏人。”
她站在那里，眼皮因为阳光微微敛起，睫毛在眼下投出长长的阴影，依旧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却莫名含着一丝冷硬。
“你什么意思？”李菡对于方知遇的反应有些不高兴，“我好心提醒你，你觉得我在骗你？”
“我并没有觉得你骗我，我只是觉得班长，你似乎很不喜欢宋同学？”方知遇慢慢抬起眼眸，看向李菡。
“我对像她这样的坏学生，确实没什么好感。”李菡嗤之以鼻，这话确实说得格外真心。
方知遇点点头，又像想到什么似地问：“那许善行呢？他也是坏学生吗？”
李菡没想到，她突然提起另一个人，愣了一下。
方知遇继续说：“班长，是不是也很不喜欢他？”
李菡别开目光，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了，“当、当然，谁会喜欢一个不良少年。”又觉得方知遇这话说得蹊跷，警惕地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许善行来？”
不知道为什么，李菡突然想起了开学时那些传言，虽然看起来之后许善行与方知遇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
她不自觉地强调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吧，许善行不是什么好学生，他在学校里拉帮结派，你看看薛柏，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他身边，学校里都这样，别说在校外有多猖狂了，这样一个人，我劝你还是收收心思好好学习吧，不管你以前在八中学习多优异，但是二中卧虎藏龙，你不好好念书是追不上大家的进度的。”
“原来班长表达爱意的方式是贬低对方。”方知遇眯了眯眼睛。
李菡错愕：“什么？”
“班长你对许善行有好感是你的事情，我跟他没关系，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贬低他。”方知遇慢慢收回目光，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温度，“同理，你讨厌宋同学也不需要在我面前强调，各花入各眼，我有自己的判断。”
李菡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乖又很听话的新同学，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更多的还有被拆穿了心事后的羞辱感。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李菡一把扔掉自己手里衔的那一边笼子，铁笼不稳，歪倒在地，几个排球滚出了老远，“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方同学你实在太过分了！”
说罢，便委委屈屈地跑了。
方知遇低头，看了看一地的烂摊子，不自觉揉了揉太阳穴。
早知道就尽量克制自己，不说那些话了，至少不在刚才说那些话，这下好了，人被自己气跑了，看着这一地的排球，她就分外头疼。
叹了一口气，刚弯腰想扶起倒地的笼子，一只穿着校服的手臂蓦然从她身侧穿过，先一步扶起了笼筐。
方知遇顺着看过去，就瞧见了许善行沐浴在日光下的脸，鼻梁格外挺括，在侧脸上覆上了一层阴影，神情依旧显得懒散又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