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是一个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大兴趣的人，但因为他们，让他泛善可陈的初中生活也变得有了些许意思。
后来进入高中以后，周遭的一切又让他觉得乏味。
直到方知遇的忽然出现。
他走在稍后方一些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方知遇小半张侧脸，她似乎听得很认真，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初中生活也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三年。”
“发生了什么好事？”许善行问。
“什么都没有发生。”方知遇微微敛眸，睫毛长长的覆下阴影，“所以才是最好的三年。”
那三年风平浪静。
没有人认出她，没有人关注她，她过的每一天都会让人觉得无聊到透顶，却是她最平静最心安的三年。
像是窒息了很久，终于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一样。
却又在升入高中后，她所期盼的宁静戛然而止。
“那高中发生了什么？比不上初中？”许善行忽而问道。
“我……”方知遇愣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情绪与秘密，除了习惯还有防备，戒备着所有人的入侵。
可是刚刚那一瞬间，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说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他说话的语调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更也许是她不知不觉中早已卸下了对他的防备，这种转变让她蓦然蹙了蹙眉。
许善行见她停住脚步不说话，也不催促她。
沉默了半晌。
方知遇忽而发出一声轻叹，有点哀怨：“主要是转了个学，遇到个你，对比衬托下觉得初中格外美好。”
许善行眉梢又是一挑，知道她故意损他，也知道她不怎么想说真话，他也没想追问，很多时候他的字典里都是充斥着“不关我事”几个大字，大概只有方知遇是个例外，可能在他那晚决定出手帮她的时候就已经刻进了生命的轨迹里。
对于她过去的遭遇，他确实有些好奇，但如果她不想说，他也不会这么没眼力见的追问。
他依旧带着平日里那副懒散的腔调，街边霓虹的光影被揉碎进他的眼里，他就这样望着她，半开玩笑道：“看来新同学觉得我俩进度条太快？”
“行，给你点缓冲时间，我们慢慢来。”
许善行说罢，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往前走，只是速度故意放的很慢。
方知遇顿了一下，幸好他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她自然地跟上他的脚步，低声念了一句：“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几个意思？”
很轻，但许善行还是听见了，有些意味深长地问她。
方知遇不想跟他扯的没完没了，兀自加快了步伐，经过他的时候，束起的长发被阻力带的向后飘，一股子若有似无的清新的洗发水香气，就擦着许善行鼻尖掠过。
顺便没好气地说道：“意思是，提醒你可以回家好好补长假作业了。”
许善行跟上他，“新同学长假作业还没写完？”
“嗯，还有一些。”整个长假她白天都在兼职，只有晚上能回家补补作业看看书，“难道你都写完了？”
许善行没立刻回答，想了想说：“还有几张物理卷子没写。”
方知遇倒是很意外。
没想到他真的能说到做到，做首位好好写作业的不良大佬。
莫名有些欣慰是怎么回事？
“明天要不要一起补作业？”许善行蓦然问。
因为事出突然，方知遇有些没反应过来。
许善行又补充道：“主要是，没人陪我一起，我就没动力，好不容易想交一次长假作业。”
陪他一起写，确定不是给他抄？
方知遇已经脑补了大佬其实是觉得作业很难，自己做不来，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跟她要作业抄，毕竟社会少年的架子还是要摆一摆的。
想到之前他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她正好还有些作业要补，就不打算拆穿他，分外贴心地帮大佬保护了他的自尊心，“可以，但是我白天要兼职，所以要晚上。”
“没事，那就晚上吧。”许善行回。
沿着商业街走，要比抄小路远一些，但可能因为身边一直有人陪她说话的缘故，这一段路到也一点都不显得漫长，甚至还有些快。
遥遥已经能看见，老旧小区褪了漆的正门隐匿在黑暗中。
方知遇一边向前走，一边问许善行说：“你物理不太拿手吗？”
虽然她觉得大佬可能各科都不拿手，不过把物理卷子留到了最后没写，应该是相当的不拿手了吧。
许善行没太在意她的话，回答的漫不经心：“都差不多。”
“……”
果然，方知遇自动翻译了一下，大概就是，各科成绩都不太理想。她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既然决定想要还恩，那么帮大佬提高学习成绩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难度似乎有点大。
许善行不知道她动的这些小心思，把人送到楼下，上楼前又问她：“住几楼？”
方知遇：“六楼。”
他点点头：“明天怎么联系你？”
方知遇想了想，决定还是约在外面比较好，他两去谁家都不太合适，“就你打篮球那条外街上吧，有一家麦当劳。我大概四点半下班。”
“行，你上去吧。”
许善行看着方知遇上楼，又在楼下等了一会儿，确定六楼窗户里透出灯光，才转身离开。
走出小区五百米处，他忽然看见一家书店。
在书店前站了一会儿。
然后走了进去，在一排密密麻麻的高中试卷册中，挑了一套物理卷子，买完卷子才离开回家。
回到家里，杨女士不见人影，顾杉正在客厅里看动画片，两条腿坐在沙发上一晃一晃的，瞧见许善行回来，一只手还提着个塑料袋，以为是什么好吃的，连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光着脚丫子跑到他面前。
“哥哥回来了。”小顾杉兴冲冲地拨开袋子一看，忍不住失望，“哥哥，你怎么又买了套卷子回来？国庆的作业你不是都写完了吗？”
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做作业做傻了吧？
小顾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