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头，有些茫然：“这是？”
“早饭。”
许善行不紧不慢地回答，声线恢复到最初那般散漫又慵懒的调子，说完，他就转身准备回自己的位置。
方知遇轻声唤他：“等一下。”
许善行脚步一顿，但也还是没回头，单肩挂着书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方知遇说：“给你买了，要吃要扔，随便你。”
“不是。”方知遇缓了一下，“我是想说，谢谢你的早饭。”
许善行停顿了数秒，才重新迈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薛柏肉乎乎的脸颊，笑起来都不见眼睛：“行哥，今天心情好了？”
许善行将书包挂在课桌边的钩子上，扬了扬唇：“我有心情不好过吗？”
“成，只要行哥每天开心就成！”
前排的王昊心情就没那么美丽了，他的极品装备啊，又保不住了啊啊啊！终于还是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哀嚎：“我的装备又没了，我不活了！”
方知遇被王昊吸引了一会儿视线，短暂几秒，目光又落回自己桌面上的袋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鸡蛋三明治和一盒牛奶。
她拆开包装，小口咬着三明治。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许善行究竟是为了什么不高兴，只是，有些关系一旦挑破了些苗头，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
除了那份意料之外的早餐，以及不再充满难以言喻的气氛之外，许善行与方知遇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得到显著的缓和。
中午的时候，方知遇正趴在位置上休憩，许善行不在。
于是，薛柏与王昊就光明正大的坐在最后一排，压着声音讨论。
薛柏奇怪地挠挠头：“你说，一般电视剧进行到这一步的时候，男女主感情应该有个大升温的，行哥他们这关系，怎么就没什么变化呢？”
王昊不以为意：“挺好，继续保持，这样才能保住我的五星装备！”
“……”
这话说完没多久，参与打赌的男同学就讨债上门，拍了拍王昊的胳膊说：“兄弟，你那装备什么时候给我啊？先前定好的规矩，你可不能给我赖账啊！”
王昊拍掉那人的爪子：“急什么，谁赢谁输还没个定论呢。行哥只是给带个早饭，又没代表他两关系缓和了，这不是除了那早饭，后来也没说过话啊！还不一定是我输呢！”
“哎，你这不是耍赖么！”
“谁说我耍赖了！明天！”王昊一拍胸脯，“明天行哥还要给新同学带早饭，就算我输！”
“成，这回可一言为定了啊！”
两个男生声音不小。
一股脑全传进了方知遇的耳朵里，有些吵闹，她翻了个面继续自顾自趴着睡觉。
转眼便到了翌日清晨。
王昊没料到，方知遇也没料到，许善行这天居然又给她带了早饭，而且难得比她更早到班级里，一见她落座，便起身将饭团搁上她桌。
方知遇看了看桌面上的饭团，又看了看手里自己用塑料盒子装来的白粥。
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我、今天自己带了早饭。”她解释。
许善行缓缓瞥过她手里的塑料盒，还没等她反应，就将她手里的白粥夺了过来，动作不大，只是有些突然。方知遇还没回过神，装着白粥的塑料盒就脱手而逃了。
许善行慢悠悠掀开塑料盖子，端起来直接喝了一口，抬眸说：“你的，归我了。”
方知遇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以及课桌上的饭团和豆浆，陷入了一阵沉思。
白粥换饭团，她好像一点都不吃亏，但是许善行却吃亏的要死，所以……交换早饭的意义在哪里？难道许善行喜欢喝白粥？
刚想提出心中的疑惑，让对方解答一下，就看到许善行已经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方知遇叹了一口气，只能坐下，啃强行被换来的饭团。
刚啃了没两口，前排的王昊不知道什么时候蹦跶到了她的课桌前，一脸幽怨地盯着她捧着饭团，酸溜溜地说：“好吃吗？早饭有什么好吃的！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你！”
方知遇想到昨天中午，王昊与另外一个男生的打赌，她转了转眼珠子，不介意再补上一刀。
“好吃。”似是为了证实，满满当当咬了一整口，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她笑道，“许善行买的，特别好吃。”
“……”
王昊彻底绝望。
后排的许善行位置本来就离得不远，瞧着女孩子微微弯起的唇角，与不吝赞美的言辞，他不由自主挑了挑眉。
—
周三清晨，天色雾蒙蒙的，飘了点小雨。
方知遇到教室的时候，许善行还没来，她看了一眼空落落的位置，没说话，自顾自回到了位子上。
同桌胡小英来的时候，难得见她不在喝她的白粥，怪异道：“今天这么早？早饭都吃好了？”
方知遇垂眸看书，没抬头：“没带。”
“不吃早饭了？不饿吗？”胡小英问。
方知遇愣了一下，没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买早饭，明明在家煮了粥，又明明上学路上都路过了早餐摊，甚至还在摊位前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却因为想到了某个人，选择了不买。
窗外的天空像是一块铅灰色的幕布，细细密密的雨丝缠绵在空气里，灌进教室的风也透着凉意。
早课开始三分钟前，许善行终于踏进教室，他还是径直走到了方知遇的身侧，拉开校服，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放在她桌上，声音混着极其轻微的喘息：“排了个队，晚了点。”
方知遇有些恍惚地抬眸。
站在她桌侧的少年，身形挺拔又高，校服外套的深色部分很明显的浮着一朵朵还未干透的水印子，头发上也覆了一层细密的水珠子。
整个人像是雨后采撷了晨露的青草。
在最好的年纪里，开的盎然，又骄傲。
方知遇有些懵，一时半刻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身边的胡小英更懵，前两天她到的比较晚，没见到许善行给方知遇带早饭，所以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杵坐着，看着大佬回到原位，才敢发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他会给你带早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