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得久了还会让人陷进去,以至于许善行刚才话到嘴边,竟一时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是望着她的眼睛,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么笑,有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不知何起,这一瞬间,方知遇确实觉得心情很好,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当你发现一件事情没有朝着你期望的那样发展令你觉得没意思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又峰回路转有了转机,算不上失而复得的喜悦,更像是对某一段时光怀念着、怀念着就来了一拨回忆杀的小惊喜。
方知遇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笑,是因为,被你的奶黄包甜到了。”
许善行觉得眉心突突一跳。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方知遇,从初次相识开始,她总是表现的冷冰冰的,倒也不是气质疏离,她长得很是乖巧,看着人畜无害,平日里也装作一副不善交际的模样,但实际上用铜墙铁壁把自己围的严严实实,如果有人要闯入她的领地,她就会毫不客气地朝来人张牙舞爪的进攻。
她总是深沉,又淡漠。
许善行几乎在她身上找不到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冲动与热血。
十六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比如他们班的男生总是斗志昂扬的要在游戏里决一死战,再比如他偶尔能听见同班女生大言不惭的要嫁给某个明星。
那些青春期的感情释放,总是热烈又生机勃勃。
所以方知遇的出现,打破他对他们这个年纪的认知,她像一叶孤舟,轻飘飘的浮在水面上,她好像也有她自己的小情绪,然而大多数时候都表现的不痛不痒,极少数才会发泄出来,安静又固执地划自己的桨走自己的路。
他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收藏着情绪,不愿意表现出来,但今天却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该如何形容?
反差萌?
不受束缚的小野猫撒娇起来,才最是要命!
许善行觉得此刻眉心突突地跳,心肝脾肺被什么东西轻挠了一下,有些发痒,他微微弯腰,垂头靠近方知遇仰着的脸颊,凝视着她,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哑:“你是在反撩我吗?”
难得的,方知遇既没有躲开也没有闪避,就保持仰头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许善行说:“你觉得是就是呗。”
许善行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忽然伸手,指尖擦着她的左耳划过皮肤,整个身体也随着他的动作向她这边压了下来,头微微往左偏了偏,靠近她左侧的耳廓呵着气说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左边耳朵也咬了?”
温热的气息伴随着他的吐字尽数打上她的耳蜗。
方知遇一个激灵,蓦然想起前天晚上那个咬耳朵的约定,原本被秋阳浸泡的有些神志不清的脑袋也在此刻瞬间清明了许多,她猛地后退一步,试图与许善行保持一点安全距离。
许善行倒是没动,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只是目光随着方知遇的动作追了过去,他勾了勾唇:“怎么,怕了?”
方知遇刚想回怼,突然想起现在略显暧昧的气氛,于是到了嘴边还是转了话锋,居然顺着许善行的话点了点头。
许善行见她居然乖乖点头,也很是好奇,他缓缓站直身子,不慌不忙地等她继续开口,大概停顿了两三秒的时间,他听见方知遇慢悠悠地说:“嗯,怕你把我耳朵整个咬下来。”
许善行愣了一下,半晌,他用食指轻戳了下方知遇的额头,有些失笑:“你当我疯狗呢?”
方知遇抬手,摸了摸他手指戳过的那块地方,分外真挚地点了点头。
“……”
许善行像是没了脾气:“行吧,狗就狗,逗你玩呢,不咬你。”
方知遇看了他一眼,再次点点头,平静地说道:“真是好狗。”
“……”
许善行像是被她所言打击到了,难以置信地沉默了好几秒,才缓过劲来,语气也变得有些无奈:“人家的嘴是泡过蜜罐,你这嘴,在哪个庙里开的光?”
方知遇听到这话,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绕过许善行,去开咖啡店的锁,然后一把推开了半扇店门,门开时一股气流带动了门头上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响格外清脆。
她的一只脚刚迈进了店内,忽然转过身,目光冷飕飕地望着许善行说:“是,我这嘴开过光,咒人可灵了,你最好别再跟着我,找你的蜜糖去吧。”
说罢便径直走进了咖啡店。
也不管许善行怎么样,白色的咖啡店门略带情绪地在他面前阖上。
虽说不应该,但是看见方知遇有些小情绪,不管是好的坏的,他都会变得莫名愉悦,好像他终于能慢慢地、慢慢地接近她一些。
随着再一次风铃声作响,许善行也开门走入店里。
方知遇正在拖地,听到他进门,脑袋一抬不抬,专注地推着手中的拖把在地面来来回回,小情绪显而易见。
许善行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又看见他买来的奶黄包被人遗弃在吧台,孤零零的可怜。
他走近方知遇,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握住拖把的长柄。
方知遇手上的动作瞬间被他截停,她蹙了蹙眉,目光顺着他白净的腕骨移动到他脸上,少年眉头舒展,一脸愉悦地看着她。
看得她更加不爽:“怎么?”
“地我来拖,你去吃早饭。”许善行对她说。
方知遇回头看了一眼吧台上的奶黄包,又转回来盯着许善行说:“不要,我吃过早餐了。”
许善行接话:“再吃一顿。”
方知遇有些无语:“你家吃两顿早饭的?”双手将长柄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试图从他手掌里救出拖把。
许善行没打算松手,望着她:“嗯,以后你来我家,爱吃几顿早餐都行。”
方知遇脱口反驳道:“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你又不是没来过我家,害什么羞。”
“……”
方知遇真的被搅得没了脾气,双手一松,拖把手柄完全落进了许善行手里,他爱拖就拖个够吧,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许善行说:“我要去庙里开过光,你就一定是去新疆摆过烧烤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