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知遇醒来以后,大脑清醒了三秒,她就知道她完了。
她居然,在许、善、行、的、房、间、睡、着、了!
而现在外面厨房传来一阵一阵的轻响,预示着秦彩也早就醒了,而她母亲知道她昨夜一夜未归,并且睡在了室、友、的、房、间!
谁家好人睡室友的床啊?
谁家好人会趁着室友不在,睡他的床啊?
谁家好人会跟室友睡一张床啊?
啊呸,方知遇越想越乱,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同时也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硬着头皮走出房间。
秦彩正好将昨晚剩下的菜热好放上桌,看到她,说:“起来了?去洗把脸,吃饭了。”
“哦。”方知遇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后又心虚地解释道,“妈,我昨天想说去舍友房间跟他借个东西,结果,不然为什么特别累,就在他床上睡着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轻,连她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
秦彩却没有追问的意思,有些了然地笑了笑:“知道了,快去洗脸吃饭吧。”
“哦。”
方知遇也不知道有没有糊弄过去,反正秦彩也没再提起。
—
秦彩住了没两天,就说要回去了,毕竟住在这边工作也确实不方便。
临走的时候,秦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跟方知遇说:“跟人合租,多注意点,有时候多让着点你的,室友,别经常发脾气。”
“……”
方知遇总觉得秦彩这话,言下之意就是,跟男朋友在一起,多让着他一点,别老仗着别人喜欢你就乱发脾气?
她总觉得秦彩多半是猜到了,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
把秦彩送回她工作的酒店,方知遇开启了独居生活,但是没过几日,许善行提早回来了。
面对他的归来,方知遇很是意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许善行把她搂在怀里,外头上还有外头凉风的气息,他说“还不是杨惠女士,她说我浪费家里的粮食,把我赶出来了。”
“……”
方知遇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真假,问道:“真的?”
“当然。”许善行又将她搂紧了些,“我都没人要了。”
方知遇同样将他抱紧了些:“没事,遇姐养你。”
许善行松开她,盯住她,笑:“我饿了。”
说完,炙热的吻就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的唇上,寒凉的气息一下卷入口腔,却在被搅拨的过程中,逐渐变热。
动情之时,他的手掌探进她的衣物,冰凉的指尖缓缓游移到她胸前。
方知遇没有丝毫反抗,反正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收住,绝对不会再多进一步。
该亲亲,该摸摸,不该做的坚决不做!
打鸣的鸡都没有他这么准时和坚持。
果然。
这次又在关键的时候,戛然而止。
刚开始方知遇觉得无所谓,甚至因为他这么在乎自己,还觉得挺开心的,后面次数多了,她也开始郁闷了。
后来她又跟室友分析过,许善行的动机。
得出的结论是,他大概有什么婚前不能进行性行为的洁癖,但同时蓝淼这乌贼王又开始为方知遇未来的幸福所担忧。
怕他只有三秒……
方知遇估算了每次差点走火之后,许善行去厕所解决的时间,应该绝对不止三秒,甚至有时候她都会陷入怀疑。
按照他去的这个时长,来真的,她吃不吃得消?
—
春节假期结束,方知遇和许善行又投入了忙碌的实习工作当中,好在两个人在这之前已经把毕设准备的差不多了,比起又要实习又要完成毕设的同学,算是轻松太多。
四月头的西州,天空是一片铅灰色,飘起了蒙蒙细雨。
又到了一年清明节。
方知遇和秦彩每年都会回一趟安清,给方知有扫墓。
而许善行这个时候,每年都不会回去,四年间一直如此,方知遇也早已习惯。于是她跟秦彩照例回了第一趟安清,随便找个地方安顿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扫完墓,下午就坐车回了西州。
当天晚上西州噼里啪啦又下了一场雨。
方知遇睡得不太安稳,睡着睡着又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起身,倒了一杯水。
客厅里亮着一盏暖黄的落地灯,映得屋子里昏昏暗暗。
方知遇小口灌了些水,瞬间觉得干哑的嗓子得到了浸润,舒适了很多,放下杯子,她正打算回房,静谧的屋子里却传来断断续续的呓语声。
方知遇顿了顿。
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声源发出的位置,许善行的房间门口,迟疑了片刻,她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很暗,窗外在下雨,也没有月光。
许善行躺在床上,似乎被什么魇住了,一直在呢喃什么,每一句话都是破碎的,连不起来,都听不真切。
方知遇让眼睛熟悉了一下黑暗,然后摸黑走到了床边,伸手抚了抚许善行的手臂,动作又轻又柔,亦如很多年以前她整晚整晚的做噩梦,秦彩守在她身边安慰她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许善行停止了呓语,却在下一秒,倏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双目交接。
“你刚才做噩梦了。”
是陈述句,并非询问句,方知遇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漆黑中显得格外温柔。
许善行直勾勾地盯着她,良久不动。
方知遇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直到感觉到双腿都有些微麻,她忽然被他一把从地上捞起来,跌坐在了床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进了他的怀里。
许善行搂着她,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与发丝之间,温热的吐息吹动她的发丝,挠得她皮肤痒痒的,让她不受控制的动了动,却又被他牢牢钳制住,不能动弹。
方知遇又动了动,根本挣脱不开,索性不再挣扎。
许善行抱着她,在她耳畔,轻声说话,嗓音低哑:“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
方知遇乖乖听话,没再动,但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也不太舒服,她轻拍了拍许善行的背脊,像是在安抚她,轻声问:“怎么了?”
许善行不肯放开她,黑暗中的声音又低又哑,婉转又破碎的在她耳畔响起:“不要,求你,不要离开我……”
方知遇愣了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听出了他声音里很多复杂的情绪。
悲伤、无奈,甚至还有一丝害怕的祈求……
甚至能感觉到他环住她后背的那只手,在黑暗里微微颤抖。
方知遇主动地将自己贴近他的身体,试图用行动告诉他,她不会离开,“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而他仍旧,久久不愿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