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许善行说这话的时候，那个神情一点儿不像是他认识的行哥，好像真得放下了一样。
这些，宋与词不敢跟方知遇说。
怕她难受。
就在宋与词以为她打算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方知遇却突然笑了一下，开口道：“从你刚才吃饭问的问题开始回答，不骗你，我是还喜欢，但那不重要，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迟早也会有各自的另一半。不想跟姜彧发展，是因为我们既不喜欢对方，性格也不合适，跟他没有关系。最后我现在不想谈恋爱，目前我只想好好工作，存钱买房。”
“哦。”
宋与词有些干巴巴地舔了舔嘴。
清吧人很多，有些拥挤，让人透不过气。
方知遇站起身，说：“我到门口透透气。”
宋与词刚想站起来。
方知遇又道：“你坐着吧，两个人都不在，一会儿他们收桌了，我马上回来。”
“好，那你一个人小心点。”宋与词叮嘱道，又有些疑惑，“这也没喝酒，怎么会感觉透不过气呢。”
方知遇原本都转身准备走出去了，闻言，转过身，一本正经道：“我醉奶。”
宋与词：“……”
—
已近十点半。
府西路依旧熙来攘往，热闹不已。
七月的西州很热，所以入夜也没有丝毫凉气，方知遇觉得这整条街上都弥漫着一股浓烈酒气，好在整条街治安管理的很到位，街上有不少安保巡逻，所以方知遇独自站在门口也格外安全。
她深深吸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疲惫。
大概是今天接收到的讯息量太大了，包括今晚那个。
许善行回来了。
她其实不知道当自己真的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但还好，宋与词的婚礼在九月九日，取其谐音长长久久，还有一个多月。
方知遇这么想着，吁了一口气，刚要掉头回去，脚步却蓦然怔住。
穿过层层人群，方知遇看到对面一家KTV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随意慵懒地靠在墙边，身形颀长，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袖子随意卷起，右手指尖夹着根烟，一点猩红在夜色中格外明显，站得位置有些暗，却依旧惹眼。
方知遇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大脑一片空白。
——许善行。
真的是他。
如果今晚喝了酒，方知遇一定会觉得自己幻视，恰恰因为她现在清醒无比，才肯定眼前的人不是虚幻的。
而她，时隔五年，依旧能在茫茫人海里，一眼就看到他。
许善行抽了一口烟，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微蓝的屏光投上他的脸，但很快又熄灭。
方知遇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在原地动弹不得。
对街的许善行像是没看到她，就这么站了一会儿，忽然从KTV里走出来一个长相可爱的姑娘。
这姑娘巴掌脸，大大的眼睛，一看到许善行，不由分说就挽住他的胳膊。
举止亲昵，拉着他就往KTV里面走。
许善行反拉住那姑娘，把烟丢进身旁的垃圾桶里，才跟着那姑娘进了KTV，走到有光的地方的时候，方知遇看到了他看那姑娘的表情。
温柔，又专注。
俩人走进KTV店门，就看不见了。
方知遇在原地站了许久。
她的脑中一团乱麻，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她从来没想过，五年后的重逢，能来得这么快。
也从来没想过，再次见面，他的身边已经站了别人。
方知遇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幕。
忽而觉得那个姑娘有点眼熟，半晌，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重逢许善行这件事，来得太过始料未及，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导致她一时竟然没有认出那个姑娘。
那分明是……
“顾衫。”
她低低念出这个名字。
—
许善行被顾衫拉进KTV后，第一时间来到总台，买了单。
顾衫笑盈盈地在一旁，拍马屁：“谢谢，金主哥哥！”
许善行说：“行了，包厢在哪儿，跟你同学们打个招呼，我先送你回学校。”
顾衫有些不情愿：“现在还这么早，哥哥，我可不可以……”
她还没说完，许善行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摇了摇头：“不行，杨惠女士吩咐的。”然后熟练地掏出手机，外放一条微信语音给她听。
“今晚你妹好像要给她同学过生日，一会儿你去接她回学校，接到了发个信息给我。”
顾衫：“……”
自从她跑来西州念大学以后，杨惠女士和顾明先生那是每天早晚准时准点，风雨无阻两次查岗。
有时候顾衫也会不能接受：“为什么哥哥以前去西州的时候，你们不这样管他。”
杨惠女士说：“你哥那是男生，你是女孩子，不一样。”
顾衫还是不理解：“哪里不一样。”
杨惠女士想了想，还是习惯用自己一贯的比喻，来解释：“猪跟白菜，哪都不一样。”
“……”
顾衫更不解了，唯一听懂的只有，杨惠女士骂她哥是只猪。
那会儿许善行还在国外，顾衫立马给许善行打了条视频电话过去，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许善行的脸，她觉得自己长大了，现在也是有独立审美的人了。
于是她非常认真且笃定地对视频里面的许善行，说：“哥哥，你是一只好看的猪！”
许善行：“……”
在许善行听起来，就是他的亲妹妹，特地打了个远洋视频电话过来，骂他是只猪。但在顾衫的心底深处，她宁愿自己才是那只猪。
这样就不会被家里看管得那么严了。
她瘪了瘪嘴，装作很委屈的样子：“哥哥，拜托拜托，我就想稍微多玩一会会儿。”
许善行叹了口气：“你们学校不是门禁。”
顾衫见他有松动的迹象，立马说：“我可以住你那边。”
“不行。”许善行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顾衫有些恼，说话就没了分寸：“我知道你是想买个嫂子住的，但我这不是还没嫂子么。”
“……”
一阵沉默。
顾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懊悔，磕磕巴巴道：“对不起，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善行顿了顿，然后笑了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