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行率先推开车门，下车，给代驾小哥付了钱。
方知遇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了车，跟着许善行走进电梯。
他喝了酒，但走路很稳，大概是喝的不多。
一路上了楼，电梯是双开门，大概是一梯一户的格局。出了电梯，玄关处放着一列冷灰色的鞋柜。
方知遇跟着许善行进了门，看到门口一双粉色的兔子拖鞋，愣了愣。
许善行察觉到了她的停顿，回过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鞋，淡淡道：“没事，你穿吧。”
“……”
方知遇心里在想，不好吧，穿你女朋友的鞋不好吧？但见许善行早就换了鞋，往里走，她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换了鞋，跟着走进客体。
房子很大，客体整体色调偏冷，内饰装修也是简约的灰黑色调，只是偶尔在不显眼的地方放着些突兀的，与装修风格不符的装饰品。
方知遇猜测，应该是他女朋友的手笔。
“随便坐。”
许善行回头示意了一下方知遇，边头进了洗手间。
方知遇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以至于脚下的步子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微微走了两步，然后梭巡四周，目光突然被电视机柜上的相框吸引住了。
她走过去。
才看清，三个相框，一张空白的相框，一张全家福，方知遇认得顾明，加上五年前毕业的时候匆匆见过的那一面，她一眼就认出来。
照片里的许善行，表情散漫桀骜，全身上下洋溢着少年气。
这个模样的他，方知遇见过，在初遇那年。
方知遇的目光流转到边上的照片，忽然顿住。
照片里的女生笑容晏晏，还搞怪地用手指去扯许善行的脸颊，看上去极其亲昵。
而许善行则露出了无奈的宠溺。
方知遇的目光停在那张照片上，久久未动，心里涌起数种复杂的滋味。
许善行他，看来真的很喜欢顾衫……
哪怕顾衫为了姜彧放弃了他。
方知遇扯了扯嘴角，莫名有些苦，她思绪游离，没注意到许善行已经从洗手间里面走了出来，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的位置传进耳朵里，方知遇几乎下意识回头，额头蹭到了许善行的下巴，她惊地退后两步，抬手，摸了摸额头。
她放下手，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平静道：“没什么。”
许善行看了看她，然后又越过他去看电视柜上的相框，忽然想起了之前跟薛柏的那通电话，好像方知遇和宋与词一直误会了顾衫是他的女朋友？
他伸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双人合照，淡淡道：“这丫头之前在姜彧的公司实习，你见过吧？”
“……”
方知遇忽然愣住。
经历那么多大考小考，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了。
她发现她一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许善行喜欢顾衫，顾衫喜欢姜彧，许善行跟姜彧又是旧识……
窗外雨声大作。
方知遇觉得吵得有点脑壳疼，她不知道姜彧是什么时候告诉许善行她在他公司工作的事情，毕竟上次项目评审，许善行见到她跟着姜彧一起参加，似乎毫不惊讶，但现在看来也有可能是顾衫说的。
也是，提起她的名字，再说一点特征，估计许善行马上就能反应过来。
方知遇不知道该怎么说，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只能随意地应了一声：“嗯。”
“她说你挺照顾她的。”许善行将相框放回原位，然后自顾自往沙发走去，边走边说，“谢谢你，替我照顾妹妹。”
“不客气。”
方知遇低眉敛目，下意识答道，却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下一秒睁大了眼睛，她有些不可思议：“妹妹？”
许善行看着她，似乎在憋笑，脸颊因为酒精微微浮了一层淡淡的红，他本就皮肤白，显得格外潋滟，“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方知遇也管不得其他什么东西，跑去过，坐在沙发上，眼神里写着惊讶：“是你以前经常提到的那个妹妹？”
许善行唇线抿开，一直在笑，他用下巴指了指电视机柜上的照片，“怎么，我们长得不像？”
“……”
方知遇的脑子里高速运转。
她依稀记得许善行的妹妹叫小衫，但她只记得小衫这个名字，又没见过，她怎么可能把小衫和顾衫这两个联系起来啊？
不对，她想起，她还是见过一次的。
在大学毕业典礼上，但那时候的顾衫看上去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那匆匆一面，加上整整过去五年，她认不出应该也是人之常情吧……
“挺像的。”
她干巴巴地回应，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许善行，现在仔细看，除了眼睛，许善行和顾衫的鼻子和嘴巴都挺像的，但是谁会往兄妹那个方面去想呢？
好吧，她承认，一般人也不会往金主和包养上面去想，她也确实是想太多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误会许善行和顾衫的关系这件事，比起她没认出来顾衫这件事，更让她觉得社死，坚决不能让许善行知道！
许善行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支着头靠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她，一副洞悉一切的模样。
方知遇被盯得背后发毛。
满室俱静。
方知遇飞速思考，看看说些什么能岔开话题，她偷偷瞥了一眼许善行，现在近距离的看，他好像确实比起大学时期成熟了许多。
头发全部向后梳，鼻梁高挺，下颌角愈发清晰，那双眼睛却是没怎么变，眼尾的睫毛微微下垂，看上去总是一副慵慵懒懒的模样。
许善行知道她在看自己，尽管视线像是留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并不明显，他忽然笑问：“怎么了？”
方知遇终于抬眸，望向他，说：“你好像，黑了？”
好像比大学时期黑了些，许善行原本是冷白，但是现在凑近了瞧，似乎没有从前白的那么明显了。
许善行不以为意：“做建筑这行，天天在外面跑，难免。”
说完，他突然站起身，绕过茶几后，问她：“吃不吃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