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一切日子都照常，大课间林洁放了一盒毛巾卷在她桌上，有四种口味，都是温南晞跟她说过喜欢的，林洁碰了碰她肩膀：“看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温南晞把东西拆开，一脸高兴地给她反馈，声音甜甜的：“撒拉嘿哟。”
一说完嘴角又不知不觉地耸拉下来，太爷爷去世这种事她还是没能那么快走出来的，但在好朋友面前她还是尽量保持向上的情绪。
“我听班长她们说食堂有新品。”林洁百无聊赖地靠在她肩膀上，抬起脑袋问她，“咱们去看看？”
“走吧。”温南晞昨天哭了一个晚上，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她拉着林洁的手，“我感觉我今天眼睛有点肿诶。”
这几天学校查镜子头梳什么的比较严，两个人都没带镜子，但一中手机管的不严，也经常有需要用到电子产品的事情，所以林洁转个身直接把张以驰手机拿过来了：“照照。”
“喂喂喂。”张以驰调里懒洋洋的，“拿我手机干嘛。”
“第一，我不叫喂。”温南晞忽然想到楚雨荨的词，故作高傲地看了张以驰一眼。
林洁也秒代入，接上她的话：“第二，你同桌用你手机照一下镜子有什么问题吗？”
张以驰笑了声，靠在椅背上眼底满是缱绻：“行，没问题。”
顾曼郭在边上看得一愣一愣的，最后笑喷：“你俩扎个侧马尾得了。”
温南晞打开相机整理了一下头发，眼睛还有点红血丝，看起来好疲惫，她对着屏幕弯唇笑了一下，看起来没那么沧桑一点了。
林洁摸了摸她发尾：“不要不开心啦，快走吧。”
“已经没有很不开心了。”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温南晞匆匆忙忙地把手机还给张以驰，挽着林洁从教室出去，“请你喝奶茶，走吧走吧。”
张以驰低头看了眼手机，相册里小框显示的那张照片有点陌生，他点进去。
是刚刚还手机的时候她不小心按到了拍摄键，那张照片很糊，没有全脸，是一张很刁钻的角度，能看到下颚角和脖子，还有她的灰色防晒衣，阳光洒在她白得透亮的脖颈上，那时似乎有风吹过，扬起她几缕发丝，一张挺莫名其妙的照片，但张以驰喜欢的要死。
他顺手点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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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南晞大概是在一个星期之后才彻底从失去亲人的情绪里跳脱出来，整个人又生龙活虎的了。
张以驰物理课一下课看到外面乌云密布，他看了眼身旁的人：“下午放学等我一下。”
温南晞把视线从物理题上移开，有点纳闷地问了他一句：“干嘛？”
张以驰言简意赅：“忘带伞了。”
哦，温南晞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她还以为张以驰不敢一个人回家。
不过放学倒是没下起雨，乌云很快就散开了，张以驰一下课就溜到操场打球去了，温南晞觉得他视球如生命，如果哪一天不让他打球他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她留在班上写了会儿作业，正好等张以驰一起回家。
班上很多人留下来学习，马荣威下班顺路从办公室走过来观察了一下，看到班上坐了这么多人，颇为满意地摸了摸下巴。
他戴着墨镜走到前门鼓了个掌，声音洪亮：“很棒哟大家，继续努力！”
温南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激灵，气笑了，这老头就爱一惊一乍的，情绪也阴晴不定，怪咖但还挺可爱。
张以驰刚打完球头发还湿着，他从后门跑进来坐到位置上，从温南晞桌上抽了两张纸擦头发。
马荣威站在前面立马又大声喊：“运动！运动也是很好的，学习和运动要一起！向张以驰学习！”
张以驰他妈给整得都不好意思了，这和让他吃屎有什么区别。
温南晞笑飞，低头憋着笑。
马荣威说完人就高高兴兴地下班了。
张以驰靠近问她：“你怎么还没走？”
温南晞撇了撇嘴，这个男人也太没良心了：“不是你让我等你一起回去吗？”
张以驰是怕下雨没伞，竟然没下雨她也就不用等他了。
“我还以为你会先走呢。”张以驰扬了扬眉。
温南晞看着他：“那你上来干嘛？”
“我怕你没走。”张以驰欠欠地勾唇，“上来把你拎回家。”
温南晞整理完书包两个人就一起出班级门了，张以驰依旧走在前面。
他单手抓着篮球，白色球鞋，运动短裤，肩膀宽阔流畅，腰细而有型，把校服穿得像顶级穿搭，温南晞承认他这个身材多看一会儿她都能流鼻血。
阳光把他的头发晕上一缕昏黄，张以驰回过头对她笑了下：“你怎么老爱走我后面啊。”
温南晞收回自己有点猥琐的目光，跟上去：“是你走太快了好吧。”
他闷闷地哼了声，神态散漫看着前面的路：“天生跟屁虫体质。”
“你再这样呢。”温南晞臣服了。
*********
高三生压力大就喜欢做点幼稚的事情。
周末林洁和她在学化妆，两个人对着美妆教程一步一步学的，可能是因为新手保护期，两个人真的画出来效果都很好。
温南晞对着镜子看了会儿，又看看那个博主，她说：“感觉眉毛可以再细一点。”
林洁给她一只染眉膏：“染成棕色试试。”
她画完觉得还是差了点味道，没有那种细细弯月眉的感觉。
温南晞要说的话是偏浓颜系，小小的脸上全是五官，她眉毛长得也很正，形状好看又浓密，她觉得修完可能会更好看。
林洁找了个修眉的视频，她观察温南晞眉毛好一会儿，然后说：“好像要先定点。”
接着林洁帮她定了几个点，让温南晞照着点修。
温南晞拿着修眉刀还是有点紧张，她深吸了口气：“那我开始咯。”
这要是搞不好她的盛世美颜可就毁了，温南晞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的，一点都不敢多修。
顾曼郭在客厅游戏打输了发出一声爆鸣：“我操！又输了！”
温南晞手抖一下。
眉毛没了一截。
………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温南晞咬牙切齿地喊：“顾！曼！郭！”
顾曼郭听到有人喊他，屁颠屁颠跑过来：“诶，咋滴啦。”
温南晞看着他这副傻样，要被他气死。
看到温南晞眉毛后半年空荡荡的，顾曼郭直接伸手捂住嘴巴，跑到客厅大喊：“张以驰！你女神废了！”
张以驰马上把遥控器扔了跑过去，人还没到房间就先紧张兮兮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温南晞简直要怒发冲冠了，她要是头上有带个帽子肯定都冲到外太空了，林洁在边上把顾曼郭耳朵揪起来，给了他承重一击。
张以驰一过来就看到温南晞气得脸通红，下一秒眼泪可能都得掉下来了。
他弯腰细细把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揽着她肩膀低头问：“怎么了？”
温南晞被他这一问眼泪直接落下一大滴，她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眉毛。
张以驰才发现她眉毛没了一块，怪可爱的，一脸囧样。
林洁关键时刻还是会找办法：“剪个刘海遮一下吧。”
然后温南晞就真去剪刘海了，是在家门口随便找的一家店，当时太冲动了，理发师剪的齐刘海。
张以驰看了眼，愣住片刻，须臾说：“漂亮。”
“好看的好看的。”林洁说。
其实真挺好看的，她没眉毛都能好看，鼻尖小巧微翘，鼻梁高，齐刘海倒是有另一种韵味，像日系女主。
温南晞上次留刘海还是在幼儿园之前，长大以后她听说刘海挡财，那她可是视财如命，没钱她活不了，所以再也没剪过刘海。
晚上温南晞又突如其来想练一下眼线，但她不想拿自己脸练了，要卸妆好麻烦。
她悄然无声地坐到张以驰边上，跟他对视了一眼。
张以驰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思：“想干嘛？”
温南晞把手里的眼线液笔眼线胶笔还有刀锋刷都举到他眼前：“当个模特呗。”
“我，纯爷们儿。”张以驰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不要侮辱我。”
“哎呀以驰哥哥，我就试试手嘛。”温南晞又拿出杀手锏，之前他不吃那套现在可说不准，她眨了眨眼睛，“我新学的小猫眼线喂，支持一下我行不行。”
张以驰移开视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眼前这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了，现在她撒个娇能要他命。
他无奈地往沙发上一仰，最后的倔强：“什么小猫，给我画了那就是野豹。”
温南晞差点笑喷，他弱智吧。
不过他能让她练手已经非常意思了，温南晞笑嘻嘻地说：“行行行。”
但是小猫眼线她还没试过，画出来像黑魔仙，硬生生把张以驰颜值拉低了两分。
“……”
她自己都已经没眼看了。
温南晞试练失败，她推了推张以驰：“卸妆的在我桌上，你快卸了。”
张以驰看着她痞痞地笑了下，意味深长的：“你帮我画的你不得负责？”
“我卸不来。”他说，“你帮我。”
温南晞想了想，说来也是，她画的她得帮他卸，她起身去把眼部卸妆的东西拿出来。
张以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任她折腾。
温南晞轻轻地把卸妆棉放到他眼皮上。
这么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睫毛好浓，鼻梁好高。
两个人呼吸都交错在一起，二十度的空调却觉得热。
她伸手准备把卸妆棉压下去。
张以驰忽然起身，直接从沙发上走开：“我自己卸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卫生间门就被关上了，她还没卸完呢。
*********
周一下午张以驰先去的学校，温南晞说要找个眼镜。
他到位置上顺手帮她把水装了。
等他回来温南晞已经到学校了。
他看见温南晞坐在别人旁边。
而且还是个男的旁边。
张以驰眸色暗下去，手里握着的粉色水杯瞬间不香了。
找别人教数学题。
温南晞拿着草稿本回到位置上，跟张以驰说了声：“让我进去一下。”
张以驰起身让她过去，冷冷地开口：“别说话。”
“为什么？”温南晞觉得莫名其妙的。
“你已经有新的作业帮了。”张以驰像被女人戴了一百个绿帽子那么可怜，“那我算什么？”
温南晞被他逗笑，耐心解释着：“没有呀，就是刚才你不在位置上，所以我就问范鸣品了。”
张以驰显然是没这么容易哄好的，但好像也差不多被哄好了，他说：“我那是出去给你装水了，下次等我回来问我。”
他开始胡说八道：“因为每个人解题的思路是不一样的，你每个人都问的话就会得到很多种不同的过程，那你就容易乱，所以你竟然之前已经问我了，以后就只能问我。”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温南晞感觉自己被道德绑架了，但谁让绑架她的人是张以驰呢，她甚至觉得他说的一堆胡话还有点道理：“行吧，以后我只问你。”
星期一有班会。
马荣威又拿了一叠通知单过来：“先把这个纸签了，印泥从第一桌传下去。”
他们这一堆还是老样子：“来来来，石头剪刀布。”
输的人按印泥。
毛毛虫输了，他扬了扬下巴：“今天我给你们当爹。”
林洁说：“我签的是我妈的名字。”
“你要变性吗？”
马荣威站在讲台上说完这周的半会主题，最后开始说：“经过我的观察，我们学校有些男女生走得未免有些太近了。”
“隔壁班有对情侣今天给抓到了，我跟你们说，老师都这把年纪了谁不是像你们你也过来的，你们什么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被我抓到后不要说只是男闺蜜，都搂上腰了也叫男闺蜜吗，老师实在是不懂什么叫男闺蜜。”
班会内容一般是没什么人听的，温南晞在写自己的卷子，张以驰看着她手握着笔写字唰唰的，莫名其妙想牵。
他把人橡皮擦拿走了，握在手里。
温南晞正好要用到橡皮擦，她去掰他手指，压低了声音骂他：“张以驰你犯什么贱啊。”
马荣威忽然cue到他们两个：“你们看看张以驰那一桌，非常模范啊，保持良好的分寸，互相帮助互相进步。”
“对了，张以驰你还有个复赛，五一放假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