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未落下,山羊胡就感觉眼前一花,剧烈的冲击感从后背传来,再回神,自己已经被抵在墙上了。
山羊胡脖子处有雾蒙蒙的黑气缠绕。
身为鬼,山羊胡不需要呼吸,但气管还是被挤压无法开口说话。
灵翼空将握着茶盏的手一握,再次张开手,就只有些细碎的粉末顺着手心掉落。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操心。”
山羊胡被随意甩飞,顺着墙角又滑下来。
灵翼空趁机快步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寝室,他才扶着门框喘了几声。
刚刚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自己为了隐藏气息将鬼气都封了,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来替死,自己也没办法回归全盛时期。
这是他一开始就给自己施加的动力,他要让这处地方消失。
身体里的鬼气有些紊乱了,开始不断向外溢出。
灵翼空深吸几口,再次睁眼,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了。
现在的他不需要依靠驱鬼术法来专门判断对方身份了,在外转了一圈,鬼怪也是有的。
但它们寻找替死也并非全然因为成人,甚至想要成人的鬼要少的多,毕竟一旦成人,自己就会成为普通人,强大的力量还是会被多数崇尚的。
楼内诱饵不算多,也只十来个,还有几个打杂的小厮,占多数的算是驱鬼师了。
毕竟一只鬼的力量就能抵几个驱鬼师。
不如就趁机将几个驱鬼师干掉。
夜色渐浓,灵翼空将黑气绕着自己的手腕在窗外荡了一圈,才在目标窗前不远处停下。
屋内驱鬼师的气息很淡,怕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今晚的鬼晃着步子来到门前,像是喝多了。
但鬼是不会有生理反应的,他们会保持一个死亡的状态。
每个能在这里现身的鬼都会将自己扮成人畜无害的人。
那鬼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屋内的美男,欣赏一番后就转身将门关上了,背对着的鬼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
再转过身来就又是一副喝醉了的小姐。
等门彻底关上,躲在角落的驱鬼师极快的将门加了一道避人耳目的符纸。
于此同时,她们身上的隐身符就消失了。
术法直逼鬼的命脉,在此处的鬼多为中级及以上。
鬼轻轻松松就躲过了,看着屋子一堆人,它将自己的伪装揭下,随手扔在一旁,既然这副面孔被锁定,这也不能再用。
灵翼空挂在外面,听着里面的打斗丝毫不在意,现在的他估计连里面的鬼都比不上。
抬头看着月亮,须臾,又有大团乌云遮盖。
“有下雨的迹象啊……”
灵翼空的身体随风摆动,与风铃一般。
等着声响渐小,他才探出黑气瞄了屋内一眼。
几个驱鬼师尽全力制服了鬼。
那鬼还在发出吼叫。
灵翼空来回荡着,将自己甩进屋内。
屋内的众人浑身紧绷看向来人,在看到是灵翼空后又松下口气。
灵翼空的视线径直对上压倒在地的鬼,它还专门摆出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灵翼空摆了下手,丝丝缕缕的黑气溢出缠上驱鬼师的脖子。
不过几秒,她们身体就软下来。
“你是谁?”
躺在地上的鬼发出疑问,这个人能使鬼气,但它又没法感知他是个鬼怪。
灵翼空不发一言,只笑着将手放在它的头上,那鬼在狂怒中逐渐瘪掉。
知道他身份的越少越好。
灵翼空转头望了眼蹲在墙角的人。
“怎么了?哥哥,你在怕我吗?”
鬼魅般的声音萦绕在耳边,窥见真面目的他知晓自己一定躲不开了,好在没什么痛苦就死了。
今晚收获颇丰,他毫不费力的就回到自己的寝室了。
一连几次,灵翼空将这风月场所的人清了大半。
但每次也不是都要他亲自上场,到后来就只放出些黑气就联合着鬼将驱鬼师一并杀死了。
除了一开始见到他真容的鬼被杀死,其余的都好好留着。
灵翼空能感觉自己的力量渐长,与其它鬼不同,灵翼空在一开始就花费了自己将近全部的力量弄了个障眼法。
驱鬼馆的成员被大幅消减,让龟公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让着山羊胡也糟了不少罪,作为龟公最在乎的他来说,自己被勒令不许出房门。
灵翼空乐见其成,自己自从觉醒了这部分记忆,自己就时常感觉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气。
就连在和龟公讲话,他也会想怎么杀了他。
闭店后,楼内的诱饵人就被替死,甚至没有了保护,死伤更严重了。
每个男妓都处于一种恐慌的状态,总部的人不愿折掉更多成员,龟公又不愿再这样下去,只好自掏腰包请外面的驱鬼师了。
他甚至都感受到乔氏驱鬼师也全都来了。
但他们的能力毕竟有限,也没能捉到鬼。
灵翼空特意杀了乔尔当替死,但遗憾的是,龟公还是怀疑到他头上了。
他来的毫无预兆,没有在乔尔死后就来,而是隔了好几天,似乎才想起有他这么个人。
这几天山羊胡连轴转,在一次任务中,成功“牺牲”了。
主要是他现在太值得怀疑了,其余比他更强的驱鬼师都替死了,自己还活的好好的。
这下,这里就只剩下灵翼空一个鬼了。
“小空。”
龟公带着点心推开了他那扇门,灵翼空依旧躺在床上翻阅着那本话本。
龟公极快的将视线扫过屋内。
将点心搁在书案上。
龟公从匣子里捻了一块糯白的点心坐在灵翼空的一侧。
灵翼空的身子稍稍下压,嘴角就被递上一块点心。
有些甜腻的气味顺着鼻腔溜进来。
灵翼空侧头咬了一口,绵密的甜味里还参杂着异味,有些发苦。
灵翼空将点心咽下,恢复自己文雅的语气:“下次不要买这么甜的了。”
龟公忙不迭点头,看了灵翼空脸色一眼才放下心来。
将这几日抱怨都说与他听,灵翼空是不是皱眉打消他的顾虑。
一阵寒暄过后,龟公才离开了。
灵翼空看了眼碟子上被咬了一口的点心笑笑,挥手就将那些点心消散了。
关心是假,试探是真。
灵翼空对这种过家家的试探没什么感觉,但灵翼空也决定这个龟公不能再活着了。
灵翼空趁着天黑摸到了龟公的寝室,象征性的敲了敲门。
屋内并非和本人一样花花绿绿,比想象中的更加简单。
本人头也没抬,在书案前翻着账本。
龟公眼下也有些青黑。
灵翼空坐在对面,龟公被他直勾勾的视线盯得受不了,捏了捏眉心才抬头询问。
“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真辛苦啊。”
龟公没接话。
“你想成鬼吗?”
烛火摇曳了下,屋子内静默着。
“听说有些鬼甚至会杀掉自己所熟悉的人。”
他将账本翻过一页。
“这样,你的威胁就不存在了吧?”
“真可惜,我不会如你所愿。”
龟公反手掏出匕首往自己脖子划去。
灵翼空看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在书案上,趁着对方意识还留有残存,灵翼空才不咸不淡的开口。
“你似乎对自己太高看了。”
火焰跳跃,烛芯皱巴巴的蜷缩,直至落下光亮,一缕青烟晃晃悠悠的在空中盘旋消散,同着他一起安睡在这无尽黑夜。
第二天一早,灵翼空就被吵吵嚷嚷的声音抬起眼。
现在领头人已经死去,各位已经在收拾收拾打算离开,总部那边已经没有精力来管辖了。
灵翼空站在事发地外,静静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现在物是人非,原先热闹非凡的风月场所已经衰败,唯恐避之不及。
欣赏够了他们的不堪,自己才放出自己的黑气缠绕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群没有反抗的蝼蚁总是提不起兴趣。
等着最后一人坠落在脚边,他的身侧已经垒了一些尸体。
他转回自己的寝室,掏出那本话本燃烧,火舌迅速吞噬,书页萎缩,灵翼空随手将其扔向床幔。
这个承载了他十几年记忆的地方彻底不存在了。
灵翼空找到山羊胡,它似乎衷对这些道风仙骨的皮囊。
它也在背地集结了不少忠于鬼王的同僚。
实力逼近全盛时期的灵翼空领着它们一路杀向驱鬼馆的大本营。
一路上不费些力气就攻下了。
它们像蝗虫一样啃食着活人的寿数,越来越多的城池落入黑暗。
灵翼空坐镇在京城,留着皇帝一条命,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国土是如何覆灭的。
这是身为鬼的劣根性,巴不得所有人比自己更惨,而怀有执念的则成为新鬼。
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在灵翼空终于将皇帝杀死,任务才迎来终结。
心里那股暴虐感也尽数褪下,听觉比视觉更先刺激自己,无数谩骂淹向灵翼空。
他不太想看那些人的嘴脸,索性就盯着屏幕。
虽然这场“游戏”让他们对灵翼空的厌恶程度拉满,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场“游戏”非常精彩。
“哥哥,他做的错了吗?”
“从道德层面来讲,他滥杀无辜,虐杀亲友,是错的。但作为一族之主,他没有做错。作为鬼,自然不愿自己被消灭,作为人,也不愿自己的领地被侵犯。”
林栀懿望着眼神空洞的灵翼空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