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懿深呼吸退出，打开文件夹，还剩下最后一个没有打开。
与另外两个不同，这次是一个视频。
林栀懿轻点两下。
入目的就是灵翼空那张微微垂眸的脸，林栀懿下意识将呼吸放轻，但持续了好几秒，要不是灵翼空在眨眼，她真以为卡了。
她看见灵翼空闭了闭眼才抬头看向摄像头。
跨越屏幕，两人对视。
“林栀懿。”
林栀懿惊讶一瞬，她没想到他会提起她。
“我知道你在看。”
听到了灵翼空的声音，乌鸦也飞过来看着屏幕里的人。
“你是我们队里最优秀的警官，所以我就猜到你会回来，你现在恐怕已经知道我收集的那些资料了。”
原来这是专门给她录的吗？
“想必我已经死了吧？真奇怪，明明现在还能正常说话，明天就要死了。”
灵翼空说着笑了一下。
“林栀懿，对不起。”
又一次，灵翼空又一次和她道歉，但她知道灵翼空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他在坚守他的信念，即使手段过于直接。
“也许你不知道，其实从你察觉到我不对劲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单靠我们用合理手段，是杀不死罪犯的。”
“他们的权势、金钱、人脉都是我们这些小小警官没办法抗衡的，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已经筹谋依靠自己来审判罪人。”
那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我也想要成为你的伙伴啊？
灵翼空像是知道林栀懿在想什么，“别怪我，林栀懿，你和我不一样，我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决心了，但你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以后还会有自己的爱人、孩子。”
灵翼空说到这思索了一番，“如果你不想结婚也不错，你足够优秀，无需依靠任何人。”
“最后一件事，不要试图揭露真相。我录这个视频就是为了阻止你，不必为我难过。”
灵翼空笑得温柔，仿佛回到了他还是队长的时候。
“我所有的行动都不涉及任何人，这是我自找的，你这么聪明也该清楚如果揭露事实的影响。”
一旦揭露，只能带来不安。
“向前看吧，继续匡扶正义，你已经是队长了，你会带领他们走的更远。”
灵翼空侧过脸，林栀懿猜测他应该是在看窗户那边。
“天要亮了。”
视频到此结束。
林栀懿像灵翼空一样侧头，看着完全亮起的天空，轻轻呢喃。
“是啊……天亮了。”
林栀懿站起身，坐的太久，她身子摇晃了一下，闭着眼适应。
她阖上电脑，看着一边的乌鸦。
整个视频一句乌鸦也没提，窗户也关了，怕是不想让它回来了。
她摸了摸乌亮的羽毛，手感很好。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乌鸦歪着头朝她叫了一声。
“不如就叫crow吧。”
几年后，一处墓地。
女人穿着黑色的裙子捧着一束花，微微弯腰放在墓碑前。
照片上的男人扬起明媚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心情不错，但没有看向外面，是抓拍的。
是林栀懿第一次为灵翼空举办生日的那天。
当年她专门给灵翼空买了块墓碑，为了防止有人发现，林栀懿特意选了个离那里远的城市。
虽然很多人都讲究落叶归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但好在这座城市面朝大海。
比起当年，女人褪去青涩，更加成熟，她带领队伍破解了多起案件。
她已经成为了她想要成为的人。
由于工作离不开她，她真的没有组织家庭。
“灵翼空，当年你为了信念牺牲自己，现在，我也该延续下去了，他们都很幸福，我也已经打点好了，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空气里裹挟着海水的咸气，将她的头发微微拂过。
扑棱棱的拍打声没林栀懿回头，crow站在墓碑上低头看了看照片，又不解气的啄了啄。
林栀懿看到这场景轻笑两声，她深深的看了这片墓地一眼。
“队长，再见，以及再也不见。”
再见是希望他们下辈子还能再见，再也不见是林栀懿再也不会回来的。
林栀懿转头离开了，crow看了看林栀懿越走越远的背影。
突然对着天大叫两声，一个和crow一模一样的乌鸦飞出来跟着林栀懿。
那是它的孩子，它会代替它完成使命。
crow看着自己的孩子和林栀懿逐渐消失不见。
它慢慢窝下来，闭了下眼，但却不再睁开。
从那以后，有关crow又卷土重来的传言又出来了。
每位死者身上都有一片黑色羽毛。
即使角色不同，他们也会以自己的方式守护正义。
游戏到此结束。
林栀懿还沉浸在游戏里无法自拔。
怪不得这个游戏倍受喜欢，不是惊天动地勇者拯救世界，他们都为了目标做出自己的贡献。
林栀懿心里感觉有些苦涩，她自觉自己不能像他们一样为了拯救他人放弃自己，这太伟大了。
“怎么？玩傻了？”
林栀懿转头，看着和游戏里一模一样的脸，扒住他的肩膀摇着。
“你怎么这么傻啊！！”
“行行行。”
灵翼空即使制止了林栀懿，一看她这样就是把他当成了游戏人物了。
“你觉得灵翼空怎么样？”
她知道他这是问游戏里的人。
“如果到死都背负骂名，那也太悲哀了。”
灵翼空听此摇了摇头。
“于此相反，他的一生都是为了自己信念存在，他是心甘情愿的。”
那些所谓的悲伤，不过是外人自相情愿加给他的，倘若他本人真的这么想，自己完全有能力远走高飞。
“那他自杀的时候明明是悲伤的是什么？”
“孤独。”
“孤独？”
“没错，从生到死，他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个人，没人尝试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被父母抛弃的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爱，但到死都没有人包容他。”
“如果他没有杀人，继续当队长不就拥有爱了吗？”
“但他习惯将所有人的感受凌驾于自己之上，不难看出，作为队长时，他总是在包容别人，更何况这是他的信念，任何一个都完全超过他自己。”
果然，她就不喜欢悲剧。
“不喜欢这个结局？”
“也不是不喜欢。”
“所有人都喜欢皆大欢喜，但这种结局要少得多，很多人的结局都是悲剧。”
“那哥哥呢？哥哥的结局呢？”
她最关心她哥哥，灵翼空听此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你想要你哥哥有什么结局？”
“至少长命百岁，随心所欲吧？”
灵翼空摇了摇头。
“光是第一点，就淘汰了绝大部分人，极少人能活到百岁，他们都是因为疾病、意外这些去世，第二点就更困难了，即使是邓寒墨，他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选择。”
这是大部分人的结局，亦是她和哥哥的。
“那这个世界不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吗？”
“是这样不错，我们仅仅是为了活着就耗费了所有力气了，真正自己掌控的时间太短，不过也别担心，至少没有像游戏里那么英年早逝又背负骂名。”
“这算什么安慰。”
“如果为了林司南的话，你能像灵翼空一样吗？”
林栀懿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仔细思考了一下。
如果哥哥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那她作为哥哥唯一亲人当然也义不容辞。
“当然！”
林栀懿眼神里满是认真。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你哥谈谈吧。”
林栀懿睁大眼睛看着他。
“还真有啊！？”
她这才明白灵翼空为什么要和她玩游戏了，合着是暗示她。
依靠哥哥那样，他八辈子不会让她涉及这些。
林栀懿径直进入书房，门在她的背后慢慢关上。
灵翼空露出个得逞的笑。
“我不是说过进来之前先敲门吗？又忘了？”
林司南捏了捏眉心看向门口。
但和他想象中心虚讨好的表情不同，林栀懿脸上满是严肃。
林司南立马知道肯定是灵翼空告诉她了什么，他就不该期待他保守秘密。
他立马起身，朝门外走，边走还边说：“有什么事之后再说，我有事。”
但林栀懿死死堵住出口，就那么看着林司南。
两人对峙着，最后还是林司南败下阵。
“坐吧。”林司南坐回原位，他已经做好和她长谈的准备了。
“哥哥，我已经长大了。”
他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林司南轻嗤一声，“长大？连成年都没有，每次遇到什么事不是我给你断后？”
“还有不到一年！你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就替我做决定！？”
“因为我是你哥！”
“我也是你妹！！！”
林栀懿眼圈瞬间红了，林司南心中一涩，压下心疼和她谈判。
“如果我答应让你做诱饵，你之后就会被那些人的家人甚至同谋针对，我怕哪天我不在了，你会受欺负。”
“那就不要死！你不是我哥吗？！你以为连你都不在了，他们又怎么会放过我？”
“到那时我会处理好一切。”
又是这样，林栀懿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无能。
“既然你能为了我死，我也会为了你杀了他们。”
林司南震惊的看着她，要知道，他的妹妹连个鸡都没杀过，更不必说杀人了。
林栀懿直直对上他的眼神，他这才明白她真的会做出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拦你了，但从今以后，你要做好觉悟，受伤是家常便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