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啊?!摆着张脸给谁看!”
一个长相利落的女人面前站着一个只堪堪到腰高的小孩。
长相可爱的小孩眼里没有被母亲训斥的委屈,低着头面无表情。
在女人说累了后,小孩才慢悠悠的开口,“我会改的,妈妈。”
女人得到儿子的承诺点了点头。
与其她母亲不同,大多数母亲只会认为这是孩子知错的表现,而这个孩子是真的能说到做到。
“还有,别和那些人交朋友,我让你去那上学是为了察言观色,不是和他们一样没脑子的!”
小孩依旧点点头。
终于,严厉的女人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小孩只呆看着门口几秒,就立马坐回书桌旁开始完成任务。
比起现在简单的作业,他现在完成的完全不是他这个年龄段可以完成的。
他在卷子的上面写下他的名字。
何霁月。
字不是稚童一笔一划的别扭,也没有大人的龙飞凤舞。
他的字趋于两者之间,但也已经是班上最有模有样的字了。
何霁月加快完成自己的任务,就离开了椅子。
他一把拿起放在一边的镜子,摆在眼前。
他盯着自己这张脸几秒,尝试般的扯起嘴角。
很难看。
比起正常的笑容,这更像是一种局促的笑。
明明同样是嘴角上扬,得出的效果却全然不同,这让何霁月有几分上心。
不过很快,聪明的何霁月就发现了端倪。
嘴角上扬的弧度,拉开的距离,以及眼睛的状态都有紧密联系。
联系了大概一个小时,他才从无数种笑容方式,得出最属于自己并且最能表达亲切的笑容。
他拉开一个锁住的抽屉,这是母亲为数不多可以给予他的隐私。
小小抽屉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只安静放着一个小铁盒。
他拿开盖子,看着里面奄奄一息的两个小东西。
两只蟋蟀。
虽然现在环境污染的厉害,这种昆虫几乎看不见,但一次阴差阳错下,他才得以抓住这两个东西。
他伸出笔点了点两只蟋蟀,但也仅仅动弹了两下。
这让何霁月有些无聊,这两个东西是他能感受的唯一的乐趣了。
他一把拉上盖子,扔进了垃圾桶里,他还能听见虫子相互碰撞的声响。
他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掐着时间上床睡觉。
这具身体非常健康自律,何霁月几乎是刚躺好,就睡沉了。
等着第二天,他也是自觉清醒,半点没有起床气,等着叠好被子,他才忽然想起昨晚母亲的教导。
他又端出那张笑脸。
他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一眼就看到脸上的笑容。
在镜子前调整了一下,才继续自己的事。
等他下楼,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的人影,只有餐桌上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这不是他的父母做的爱心早餐,而是专门请的阿姨来做的。
何霁月的母亲似乎格外看重他的自主能力,除了他现在还不能做饭,其它的一律都只留何霁月一个人独处解决。
而刚刚,这个房子的阿姨做完饭就走了。
屋外已经有司机在等着了。
何霁月坐在车上,在车里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放松的时候,车上有挡板,不担心会看到他。
何霁月侧过头,外面是一些家长骑着小电驴载着孩子。
何霁月收回视线看到了玻璃上自己这张无悲无喜的脸。
他尝试着勾起嘴角,与他想象中的一样完美。
但一想到有那些傻子和他一起,他就觉得无聊。
“何霁月!何霁月!”
何霁月还没落地,就听见不远处有个小男孩朝着他跑过来。
何霁月看到了他背后母亲无奈有放纵的表情,想着母亲的叮嘱,又摆出那副怜惜出的完美笑容。
但对面的小男孩在看到何霁月的笑容反而不再靠近。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他明明已经努力挤出微笑了。
小男孩踌躇着,“你……是你妈妈让你这么干的吗?”
意外的敏锐啊,是因为还是小孩子吗?何霁月纵使再怎么不喜,也只能秉持着家教回复:“没有哦。”
但小男孩的脸色没有好转,只呐呐点头。
女人的教育非常成功,至少在外界是如此。
何霁月也不负众望,完成了母亲的期望。
小小的男孩长成青年的样子,栗色的短发,身上也与普通兽人一样穿着舒适活力的衣着。
面容姣好的何霁月无论是在什么地点都会被关注到,而他也依旧能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展现自己的得体。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温柔帅气的学长。
何霁月在校外有套小公寓,依照正常生活轨迹,他应该继承父母的产业,然后发扬光大。
这样的生活平淡却又胜在安稳,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至少在那之前是这样的。
何霁月参加了一场同学会,已经过了十几年的同学,何霁月自己都觉得不必要再见。
但他算是班长,自然不得不参加,应该说他每次都毫无疑问的成为了班长,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亦或是家长都没有质疑。
直到他再次看到了那张脸。
原本无心无肺的小男孩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在何霁月看来,他身上没有任何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就连长相也是普通一挂的。
也许这次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何霁月整场都在倾听,是不是附和两句就好。
现在聚在这里的人不是炫耀自己的生活,就是探查别人的生活,看到比自己不好的就暗里嘲笑。
当然,这些和何霁月都无关。
他感觉有些无聊,有这时间不如多了解父母的公司业务。
“何霁月。”
何霁月转过身看向那个普通青年。
“怎么了?”
他保持着最得体的笑,但对方见到他的笑容没有放松,反而一脸奇怪的表情。
但最后还是憋了下去。
“额……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何霁月知道对方在试图和他凑近乎,但现在可不好直接戳破,但无论如何安慰,对方一直没有好转,这让何霁月有些烦躁,他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没时间和他一起拐弯抹角。
“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我可以帮扶一下。”
这话足够明白了吧?
男人顿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
很无聊的要求,何霁月没费什么功夫就解决了。
以后恐怕也不会再见了。
离开学校,他已经能彻底接管公司了,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直到,他在新闻上看到了自己老同学的消息。
蓄意谋杀。
根据了解,是受害者醉酒驾驶导致他的父母一夜之间车祸死亡,但对方也只是赔偿并吊销后就草草了事。
对别人来说是场意外,对对于受害方却无法谅解。
自此,他找到和何霁月搭桥的机会,借到了些资金。
一模一样崭新的车,一模一样的死亡方式,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没有醉酒。
何霁月起了些兴趣,但又觉得他愚蠢。
他找个时间与他在监狱见了面,男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能在这里见到他。
但又想起什么。
“抱歉,你的那些钱还不上了”
何霁月毫不在意。
“你开心吗?”
“什么?”
这种场景似乎不太合适,何霁月又问了一遍,男人才回答。
“或许在撞上的那刻是开心的,但也许我只是愤怒而已。”
“所以……连你也不知道吗?”
何霁月没有再等他回答,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对他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他打算实践一下。
过去几天,他都在想人选以及作案方式。
但挑选了许多和自己有些过结的都不太符合。
“何霁月,我听说你去监狱了?”
这天是难得的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父亲没有说话,他一直这样,对他不上心,对谁也不上心,虽然所有人都认为何霁月和母亲一样彬彬有礼。
但何霁月认为自己更像是父亲。
“是的,母亲,我前些日子借给他些资金,现在自然要得出些结果。”
果然,女人皱眉,“多少?”
一个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的数字,女人只是唠叨几句就不再理会,反而是男人在听到回答时一直紧紧盯着他看。
夜里,他悄悄起身,拽出床底下的汽油,在房子的各个角落淋上。
他随意把桶丢在一旁,发出的声响惊醒了男人。
何霁月看着暗中盯着他的男人。
“怎么了?父亲?”
何霁月装傻,男人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你和我一样。”
何霁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普通人这时候应该会说些煽情的话让他放下手中的打火机,然后迅速报警。
“我小时候也杀过。”
“谁?”
“与你一样,不过是沉海,毫无痕迹。”
何霁月打开打火机,脆响在夜里异常明显,火光照亮了一小片下巴。
“但我想看着你们。”
说完,他直接将打火机丢下。
火苗瞬间沿着流向窜出。
男人没有慌张,只是回到了卧室。
之后就是赞颂丈夫保护睡熟妻子死亡,儿子竭力保护家人的悲情戏码。
何霁月看着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脸上一大片烧伤。
何霁月想,是父亲下的药吧?
为了防止猎物逃跑。
女人悲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但神情里却透露些欣喜。
她吸入了不少浓烟,已经说不出话了。
何霁月毫发无损,他垂眸看着母亲,只说了一句。
“我比起您,更像父亲一点啊。”
女人眼中闪过错愕,然后剧烈挣扎。
“是……你……和他……样。”
声音好难听。
何霁月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
何霁月失去双亲,而他的乐趣也只是短暂的停留一瞬,就悄然消失。
何霁月花了将近二十年时间创办自己的公司。
然后积劳成疾,宣称死亡。
但幸亏有个孩子继承衣钵,然后何氏数代都会资助一些孩子,但最后都会以各种方式死亡。
随后,他们的资助方也会离积郁开。
“无论是爱、恨、悲,还是其它情感,只要将他们碾碎都无所谓,只要让我欢愉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