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去哪，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好。”
邓寒墨彻底从叶阳晖的视线里消失了。
“你终于来了。”
“看来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灵翼空？他怎么没出来保护你？”
邓寒墨没什么表情的回答：“总归是我们世界的事情。”
“不得不说，你是个好领导，可惜。”
但天自乐的语气里丝毫没有歉意。
“不过，我会接替你来完成你所希望的。”
邓寒墨露出个笑，轻轻说了声：“谢谢。”
“你不该谢我，我可是要把你杀死的凶手。”
邓寒墨微微垂眸不看天自乐。
“我活着就是为了完成父母的夙愿，至于依靠什么手段，或者谁完成的，都无关紧要。”
“那你要放弃抵抗吗？”
邓寒墨蓦的抬眼，“不，还有人在等我，至少要拼一把。”
“看起来你活的并不好。”
邓寒墨微微歪头。
“怎么会？有别人无法企及的财富和权力，还有几个掏心的朋友，还有恩爱的父母。”
“你所说的、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别人，为了父母所以放弃自由，放弃自我，为了朋友放弃自己结束苦难的机会。”天自乐斩钉截铁的说着，“你其实没那么想活吧，或者更希望死亡。”
邓寒墨笑了声，一开始轻飘飘的，像是自嘲，后来越笑越大声，肩膀抽搐，活像个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天自乐始终懿客观的态度注视着邓寒墨的每个动机。
“是啊……想我这样的人却努力把这个世界变得美好，平等、公正、富裕……我可以做出任何举动，我从来不是别人看起来的那样，我阴险、狡诈，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邓寒墨原本古板的形象被撕破，现在的他比之前的不苟言笑要更加淡漠。
“为了让这个世界平衡，我默许了灵翼空的事，你以为那种东西混在里面不会被查出来吗？有将近六成的兽人死亡，但没关系，只要‘所有人’幸福就好，把异类杀掉就好。”
天自乐一直知道，何霁月的半成品再怎么无痕，被参杂进进民众前就会被检测出。
“为什么不选择多数人的那部分？虽然贵族杀起来是有些麻烦，但灭掉大象总比灭掉蚂蚁要简单吧？”
邓寒墨摇摇头，闭了闭眼，“不行，当掌握了力量后，他们就喂不饱了，渴望更强，渴望高人一等，这是自古以来亘古不变的道理。”
天自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所以，你们这种生物，即使是在基因上发生了变化，还是改不了劣根性。”
两人不再多言，今天的话实在太多了。
邓寒墨打算先下手，一开始，他就激发自己的pureness，肉体无法和钢筋铁骨打持久战。
他感觉体内充沛力量，两人默契的没有依靠武器，铁器挤压的声音，肉体的闷响。
邓寒墨感觉他的体力在慢慢流失，而天自乐的速度却丝毫不减。
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死，但无论从什么角度，对他而言都是好事。
但现在的他有些不甘，不是对即将死亡的不甘，他不甘自己打不过一个一堆铁片，他成长成这样可是花了好多功夫呢。
冷静、沉着、理智……全部都符合一个普通人对领导者的刻板印象。
他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爆发巨力。
火花从脖子的断口处倾泄。
邓寒墨露出个释然的笑，血液顺着嘴角涌出，滴在捅进身体的那只手上。
至少……至少他做到了同归于尽。
邓寒墨倒在地上，血顺着身体流出，他看着天上，很明亮，和父母死的那天很像。
“这样也不错……”
说不定他们还能接纳自己呢？
好可惜啊……
还以为自己能有个小伙伴呢，不过它应该能自己活着吧？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四处流浪。
果然，他还是觉得猫这种生物，比起豢养更适合自由。
叶阳晖敢来时，就看见邓寒墨睁着眼躺在冰冷的地上，嘴角有些笑意。
“还好……还好你是安息的。”
叶阳晖知道怎么安葬邓寒墨了。
他要将他安葬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可以被阳光拥抱的地方。
一场暴雨过后，连同着痕迹，全都被冲刷干净，一切都已成过去。
叶阳晖听说邓寒墨的位置要被换成了一个陌生人，没人知道对方的背景，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但意外的是，那些老东西没有一个反对。
而作为邓寒墨的私人医生，他的专业能力还是非常强的，他完全可以成为现任上司的私人医生。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他的积蓄已经可以安然度过一生，走时他在邓寒墨那些下属的簇拥下端着那盆发财树离开了。
叶阳晖可以毫不顾忌的离开，但别人不行，他们有自己的生活。
最后叶阳晖把邓寒墨安葬在一处小岛，常年温暖，而一小部分骨灰，还是被撒在了发财树下。
从此，世界彻底发生了一场脱胎换骨的转变。
*
灵翼空站在一处墓碑前，四周风平浪静，大海很蓝，天空万里无云，除了地方有些小，总体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他没给邓寒墨带任何东西，只带了个小猫来。
是邓寒墨养的那只，比初见时，它已经变得圆润了些，现在正蹭着冰冷的墓碑打着呼噜。
暖洋洋的光打在小猫的绒毛上亮晶晶的。
比起邓寒墨的墓，灵翼空深觉吴白的有些简陋了，但人家应该不太在意。
要说最可怜的，应该就数乔盈匊了，她的身体也不知被何霁月丢在哪了。
“下次，你会长成自己的模样的。”
灵翼空带着小猫离开这里，这里不适合生物居住。
灵翼空一边走一边想，这下，他们总能迈出这一步了吧？
他没有特意告诉苗萌漩发生了什么事，她肯定会察觉到的，毕竟邓寒墨死亡的消息，闹的动静可不少。
基本上所有兽人都非常感谢邓寒墨努力做的一切。
要不是他，他们的境界要比现在还要糟糕。
苗萌漩是爱着天自乐没错，但不代表她会为了对方放弃爱人。
人就是这样，在得到一样东西后，抛弃它们就变得异常轻松。
“你干了什么？”
苗萌漩看着姗姗来迟的天自乐。
现在的天自乐已经没有了当时的狼狈，头也好好的呆在脖子上，没有一点痕迹。
天自乐对待苗萌漩向来是有问必答。
他非常自然的告知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苗萌漩在听的过程中，表情一直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他会杀你。”
“为什么？”
天自乐知道大多数人只知道邓寒墨善良的一面。
“他不会为了你一个人放弃这个世界的。”
苗萌漩哑口无言，她是不想死，但也知道对方这么做为了民众，突然感觉自己萌生出一种罪恶感。
天自乐敏锐意识到苗萌漩的不自在。
“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的错，是我主动找他的。”
苗萌漩自觉自己不应该这么逃避下去了，她该和天自乐好好谈谈了。
灵翼空出现在那件纯白的房间了。
“你们想问我什么？”
苗萌漩率先开口，“你说的会给天自乐一个身体的承诺是真的吗？”
“是，而且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哦。”
天自乐期间一直看着灵翼空，试图从他的面部动作找出他撒谎的可能，但反馈给他的是灵翼空没有说谎。
天自乐收回视线朝着苗萌漩点了点头，她顿时松口气，心里止不住的欣喜。
“我们会回到那个时间点？”
“回到天自乐的意识被创造的时候。”
“那不就是‘延续’开始的时候吗？”
“我会将它关闭。”
“那我们还记得这一切吗？”
“不会，即使没有这段记忆，人类也会打败外来者，恢复原本的样子。”
苗萌漩自觉自己没有问题了。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人类难道不明白自己会击退对方？”
“他们的上层曾经与病毒的创造者交流过。”
“人家明确告诉对方只要没有人类，那那些东西就会活活饿死，这是它们的劣势，也就是说，只要时间够长，你们会自动返回承续文明。”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将这里搞得一团糟？”
灵翼空懒散的闭了闭眼。
“我说了好几次了，我没什么耐心，而且那个世界就要坚持不住了。”
“坚持什么？”
“你们以为人的存在只是掠夺吗？生物越来越少，世界也就无法存活。”
“平衡被打破了。”天自乐简化了下语言，让苗萌漩更好了解。
“怎么样？想好了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一旦选择，无法回头。
“人总要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
灵翼空表示知道。
“那就让这位小姐先离开吧，毕竟总要做些告别。”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看我心情。”
苗萌漩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大街小巷传言的都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而那些在舞台上被捂嘴的兽人，也进一步证实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事情。
在一瞬间的惊慌后，所有人都极快的接受了事实。
生活已经非常不易，不如在此之前好好狂欢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