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翼空有意识的想要记录时间。
但梦里的东西都是基于他的想法进行的，也就是说，就算灵翼空想出个闹钟，如果无法时刻数着秒数，它依旧是个无法转动的装饰品。
他也就不再管了。
除此之外，灵翼空有事没事就暗示关于“夏安安”的信息。
但都没有用。
成年人做梦的概率太小。
灵翼空也不打算只依靠她，准备去其它的梦里去寻找适合的人。
灵翼空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不算太好的门。
门的中央雕刻着被捂住嘴的人形，人形看不出样貌、性别、年龄，但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灵翼空，眼中流露出与身体截然不同的态度，而对方的手中还握着匕首。
灵翼空进门，他眼前破旧的书桌上摆着层层叠叠的书本。
他环视一圈，周围是不少和他一样坐在书桌前的人。
灵翼空看着讲台上教书的老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是与旁人一样的装束。
这里是学校。
灵翼空久违的回到了校园，起先是挺感兴趣，但连着几节课下去，灵翼空才有些想要离开了。
但他既然在这，梦主人的活动范围很有可能在这座校园里，以寻常思路来看，学校里不是学生就是教师。
灵翼空透过镜子看着这张脸。
“不是附身。”
灵翼空喃喃自语，这次的梦主人主动将他归为学生的一类，这是再好不过的了。
休息时间不算多，他花费了一些时间重新回到了座位。
他有意观察教室内的学生。
他们脸上青涩，懵懂却又残忍。
灵翼空看着周围打打闹闹的一片，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
大多数学生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少部分人独自坐在座位上。
灵翼空听着上课铃打响，学生们回到座位，老师从外面进来开始讲课。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灵翼空实在没看到这场梦有什么需要他插手的地方。
说不准只是学生压力太大做的梦而已。
灵翼空撑着下巴随意摆弄了下笔，趁着去食堂的功夫，他悄悄从人群溜走。
他朝着人群相反的地方去，很快来到一处栅栏边。
只一眼，灵翼空就打道回府。
这个梦只有学校这个范围。
灵翼空将学校绕着熟悉一圈，教学楼、体育馆、宿舍楼应有尽有。
走到半路，看到已经有人吃完饭走回来了，这批吃的算是快的，灵翼空就在其中看到一位女生。
正是半晌的那位。
外貌普通，额头还有青春痘，要多朴素多朴素，他没在她身上停留多久。
他路过对方时，他能感觉到对方也并不主动向他打招呼。
这样很好，还省的他找借口。
两人擦肩而过，像是陌生人。
灵翼空踩着点回到了教室，座位上已经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班主任看了灵翼空一眼，最后没说什么。
他跟着他们的样子开始学习。
高中学生是生涯里最艰难的时刻，灵翼空真的很想逃离这里。
午休时间，他们是趴在桌子上的，灵翼空趴着闭眼装睡，教室里呼吸声均匀，想必大部分人都睡着了。
灵翼空百无聊赖的听着，鼾声渐起，离得近的就开始不满起来，灵翼空起身悄悄离开了这里。
午休让吵闹一天的教学楼难得安静片刻。
没人不珍惜现在的时光。
没有校园暴力、没有勾心斗角，只有无趣到数着日子的学习生活。
一整个小时，他都没有回去，他掏了掏自己的校服兜，里面有二十来块钱，他刚好可以去小卖铺买些东西。
他拿着辣条啃，直到第一节的体育课。
灵翼空跟着跑了两圈，开始了游戏。
灵翼空异常厌恶这样的安排，首先他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
两人一组的小游戏，每个人都去找自己熟知的小伙伴，而灵翼空恰好是凑数拼成一对的那个。
面前的男生带着厚重的眼睛，看起来腼腆，灵翼空对谁和他一组没什么要求。
但女生就有些不太安静了。
多数人的第一选择都是同性，而恰好女生里是基数。
有一个人会挑选出来。
很熟悉的人，是那个从食堂出来的女生。
她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但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灵翼空唯二讨厌的点了，并非每个人都是需要和旁人结伴的关系。
游戏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就突然取消。
“三个人也行，你去找别的组一起吧。”
没人说话，对方只能硬着头皮询问离自己最近的一组。
被拒绝了。
灵翼空旁观着这一切，他无法给予帮助，无论是本人从没考虑异性的意愿，还有学校也不同意异性之间过度接近。
最后还是有一组“收留”了她。
游戏很无聊，他听着周围嘻嘻闹闹，而他这边倒是很安静。
灵翼空来这可不是交朋友的。
灵翼空无意瞟到那个三人组的动向。
原本的两人相谈甚欢，而站在一边的女生站着格格不入，但这种现象，也由不得她主动离开。
灵翼空看到对方尴尬的不断摆弄着手指。
收回视线，目及所处的都是些没心没肺的学生。
灵翼空叹了口气，这要比他想的要糟糕。
他知道谁是梦主人了。
没有校园霸凌，没有可以针对，一切那么顺理成章。
游戏结束，自由活动开始。
男生开始打篮球，女生盘腿坐下聊八卦。
只有梦主人独自坐在与外人隔绝的地方。
灵翼空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那边，他抬脚朝着女生的方向靠近。
灵翼空在她旁边坐下。
女生像是受惊的兔子，全身紧绷，对待外人的不自在。
“你叫什么？”
“程默。”
程默的外貌非常普通，没有粉饰的脸，脑门有几颗痘，扎着马尾辫，没有刘海，将全部头发扎起来。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程默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灵翼空看出里面的无语和疑惑。
“灵翼空。”
灵翼空点点头，但除此之外两人好像就没什么话题了。
灵翼空不知道这个时代有什么有意思的游戏或者漫画。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程默愣了一愣，她刚刚还在绞尽脑汁想开启话题，她自觉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到如今可以畅谈这种话题的地步。
“一般吧。”
灵翼空自顾自说着。
“我不太喜欢。”
说罢，他转头看着旁边。
“你想过炸了学校吗？”
“每个人都会想吧。”
灵翼空转头认真的盯着程默。
“如果在梦里呢？在梦里想要炸吗？”
程默摇摇头，不置可否。
“如果连做梦都是上学，那也太惨了吧？”
“你喜欢这里吗？”
这次程默认真回答。
“不喜欢，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却组成了最讨厌的生活。”
“不想回家吗？”
“在家也差不太多，家长不喜欢你太木讷，不喜欢你不懂分寸，不喜欢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生活，不喜欢你在外玩耍，外人将怨怼对准父母，父母将不顺心怪罪与孩子，孩子只能默默忍受。”
程默苦笑了下。
“高兴了，就说“孩子也有孩子的难处”，等不顺心了，却说“我供你吃供你穿，你连这点事却做不到”，我们无法改变。”
“人本就是无法接受别人忤逆自己，何况是自己造出的产物。”
灵翼空起身，拍了拍坐出的塑料小草。
“要下课了。”
程默跟着起身，可以看出她比先前的状态好了不少。
“要是不顺心了，就把这里炸掉。”
程默笑了笑，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两人虽然简单聊了下，但却不会真的成为那种彼此交心的关系。
灵翼空无法给予程默实质性的帮助，现实里的她也不会与他成为同学。
日子很平常，压抑又枯燥。
住宿生的时间宝贵的每一分钟都要经过精密的打算。
但也会有家长来探望学生的时间。
灵翼空看着围栏外站着一群家长，将视线移开。
他猜想程默不会想出他的父母的长相，就连自己是她的同学也是处于环境的影响下合理改变的。
“要好好学习，不要管别人说什么，你回家又能干什么？无非是看手机。”
是程默的母亲。
看来程默还是觉得家中会比学校要好些。
灵翼空离开了这里。
今天公布月考成绩。
是在灵翼空过来之前的事，所有人的成绩被按照成绩依次排列。
他的排名处于普通人的名次，而程默则是实实在在的中等生。
程默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周围的人则是欢闹哀嚎参半。
灵翼空在这场梦里过了两三天，他能明显感觉到程默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起来。
灵翼空尝试像上次那样与她聊聊天，每次程默都会抱着认真的态度与他对话。
程默很珍惜与灵翼空的关系，即使他们并不算朋友。
灵翼空无法挽回她的心情，便知道，是她的现实潜移默化的影响了自己。
程默彻底爆发是在一次被叫上台做题的时候。
被老师当众叫上讲台对中等生是一件噩耗，对程默同样也是。
下节课后，程默迟迟没有回到教室。
灵翼空趁着老师没有来，从后门出去。
走廊里没什么人，灵翼空并不知道程默去了哪。
他最先找的就是女厕所，他朝着女厕所喊了几声名字，没有回应就会立刻调转方向继续寻找。
灵翼空不担心程默会发生意外，她能做到旷课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高中的学生，老师都会给予对方的情绪失控的空间，所以程默才会旷课独自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