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翼空看着程默独自坐在花坛边上，与他想象中的泪流满面不同，她很平静，只是发直的眼睛不如她表面一般。
“想去小卖部吗？”
程默眨了眨眼，看着灵翼空。
“现在应该是在上课吧？”
“管它呢，老师要问起来就说我想家想的快哭了，强行留你过来陪我的。”
程默很小幅度的笑了笑，转而摇头。
“不用了。”
也许是没带零花钱，也许是没有心情，程默并不想过多走动。
“我其实怪同学、老师，也许是我太过内向，承受能力差才导致的。”
灵翼空反对，“没人会与所有人相处起来，比起与他们交朋友，你更适合独处。”
程默笑笑，表示自己很开心，但又漫长的沉默持续在两人中间。
“好自私啊……”
程默无头无脑的来了一句，让灵翼空感觉自己像是听错了。
“什么？”
“我说，我好自私，拥有山区孩子得不到的资源，还有父母给的零花钱，现在在这浪费时间，金钱。”
“这不是自私，而是他们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的孩子比不过别人吗？”
灵翼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大多数人只能将眼光放在自己所能触碰的一切，他们也许不想要什么，但是与生俱来的攀比心让他们不得不将自己的孩子拉上天平的一边，不断对比来评判价值。”
程默反驳，“但世界就是要不断对比来成长，因为别的人比自己强，为了养活一家只能更加用力才能填饱自己。”
灵翼空看着程默没有继续反驳，而是淡笑着看着她，与往日的讥讽与虚情假意不同。
“你真的是个非常负有同情心的好孩子。”
“已经不算孩子了，比我小的都能自己赚钱了。”
“你理解他人，尊重他人，你将别人的困境与自己挂钩，但你却又实实在在的承担了属于你自己的痛苦，背负这么多……不累吗？”
程默眼眸轻微的上下动了动，扭过头不看灵翼空。
“如果不背负这么多，我的存在对别人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爱我吗？也许是爱的，但他们同样也爱自己，比起爱我，他们可以将此包装粉饰成爱自己的礼盒。”
“没人会纯粹的爱着别人，他们会爱你，当然也会恨你，为什么要在乎别人？”
“恨？我感受不出。”
“你感受不出，那是因为他们爱你比恨多得多，所有无关爱你的选择介是恨，恨你木讷不懂人情也好，恨你比不过别人也好，很你不理解他们的苦难也好，只是恨的太轻，他们知道彼此是家人，在还没来得及品味恨时……”
灵翼空叹口气，继续说：“他们就开始爱你。”
程默垂眸。
“每个人都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为你发给了金钱、精力、时间来培养你”，但爱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吗？他们是因为爱我才生下我的吗？”
“生养孩子处于规律，时间到了，我就该工作、结婚、生子，事实如此、人人如此。”
“那我该原谅他们吗。”
“不，我说的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如何更加清晰的体谅别人的痛苦，我是想说——”
微风拂过，吹起两人校服衣摆，两人都衣摆有一瞬的接触但又很快分开。
“别人的痛苦关我屁事，老娘就是比所有人都厉害一百万倍！”
灵翼空几乎是喊出的这句话。
程默震惊的看着灵翼空爆出脏话，然后笑出声，就连眼泪也笑出，随后，眼泪聚集滑落脸颊。
眼前的景色不断模糊清晰。
“我父母曾说“你在哭给……谁看”，但我从不是主动跑去他们面前哭的，好难过……好难过啊……”
程默哽咽了一下，看着灵翼空。
“谢谢你，谢谢你……如果这一切都不是梦就好了，如果你真实存在就好了。”
灵翼空感觉出周围的景色在慢慢模糊，轻柔的要将他推出。
“如果你想，我们会再次相见。”
灵翼空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恢复成熟悉的模样。
灵翼空又想起夏安安，依旧没有门出现。
灵翼空没有强求，而是想了下程默，她看起来非常适合这个职位。
但他不找童工。
灵翼空暂时过了个舒服的安排。
没有了社交，灵翼空过的轻松自在多了。
他全心全意的享受自己随心所欲的生活。
就连自己的影子也是当仆人的职位。
灵翼空就算入梦，也没再遇到熟人。
一些稀奇古怪的梦，灵翼空就算不主动上前，自己也能安然离开。
这次，灵翼空又进入了一个梦，里面的场景非常华丽。
是一个巨大的黄金笼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璀璨。
笼子里面铺满柔软的毯子和一张大床。
里面有一个窝在床中间的女孩。
灵翼空看不清她的样貌，只能转头打量自己身边，黑漆漆的，没有丝毫装饰。
只有笼子头顶的一盏灯在亮着。
周围除了灵翼空没有其他人，他没什么顾忌的来到笼子前。
他试探性的敲了敲笼子，声响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等到声响完全散去，没等灵翼空再次动手，女孩起身了。
黑色瀑布般的长发，没有粉饰的脸清纯可爱，娇小的身体蜷缩在柔软的被子后面。
黑色瞳仁的猫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在这？”
对方不回答，灵翼空又问了她的姓名以及她困于笼中的缘由。
灵翼空看着她保持一个姿势没有动弹，有些疑惑。
女孩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
“你也是想要得到我的吗？”
灵翼空有一瞬间的疑惑，他猜测这个人应该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被关进这个笼子。
在听到她的询问时，灵翼空推断出应该是被迫的。
灵翼空询问了她的名姓，但她只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只有在笼子里见到不同的人。”
“他们是谁？”
他们自称父亲、主人，而我是别人的所有物。
灵翼空很奇怪，但想想这是在梦里就释然了。
灵翼空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他绕着笼子转了一圈，也许是为了美观，这座笼子异常美丽。
上面点缀了些花朵缠绕，他终于来到可以打开笼子的旁边。
很简单的锁，只要学点开锁技巧就能轻而易举的打开。
他原以为被关进笼子里的东西至少会戒备严森，这与坚硬的笼子似乎格格不入。
灵翼空并不想知道其中缘由，他猜到眼前的女孩大抵是梦主人，无论是什么梦，总要离开笼子才能进行。
灵翼空向女孩要来了一个发卡。
他刚刚就注意到笼子里面藏匿着不少好看的东西，就算是灵翼空也能看出价值不菲。
装饰的小物件更是数不胜数。
但以灵翼空而言，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对于现在的女孩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
灵翼空打开笼子。
“走吧。”
女孩一直在盯着灵翼空，看着面前的笼子被打开显得有些惊讶。
但也很快恢复成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为什么走？”
灵翼空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迟疑了。
难道她是自愿的吗？但看她的样子又好像不是。
“因为……要出去看看？”
“看看？我拥有书本来讲述外面的一切，我为什么要出去？”
“书？”
灵翼空看到了那几个书，是那种有些年代的书。
灵翼空否定：“书里面与外界不同，它比书中更加鲜艳。”
灵翼空尝试着靠近，女孩没有对他的靠近做出反应。
突然，女孩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他要来了。”
“谁？”
然后，脚步声让灵翼空警觉，能出现在这的外人绝不是什么好人，能做出让人囚禁在笼子里，想必也不会同意灵翼空出现在这里。
灵翼空上下打量一圈，四周都没什么能躲藏的地方。
只有唯一一处。
灵翼空最后只告诫了一句。
“绝对不要暴露我。”
然后，脚步声的主人就来了。
这个人很奇怪，他没有脸，但能从穿着打扮上得出他是个有些财富的男人。
浑厚的声线在这处空间无限放大。
“今天有好好待着吗？”
他没有器官的脸上下耸动，也许是在模仿说话时的动作，但根本看不出有嘴巴这个器官。
“嗯……今天也有好好的等着。”
女孩温顺的样子取悦了男人。
他抬脚朝着门口移动。
这时，他才发现笼子被打开。
他的身形微微停顿，但考虑到笼子里的人没有离开，又很快将其抛之脑后。
就算女孩看着男人靠近，没有丝毫的表示，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发生变化。
“看，我为你带了颗星星。”
灵翼空完全不相信对方能将星星摘下来，恐怕也就是什么名叫“星星”的东西。
“真的？”
但女孩却完全相信了，灵翼空听出对方不是调侃，而是真的相信男人能为她带出一颗星星。
女孩的身体微微朝着男人前倾，以为了更好看清那颗所谓的“星星”。
她小心翼翼的捧过它，左瞧瞧右瞧瞧，很快就对它不感兴趣了。
能被握在手中的死物从不会被珍惜。
但女孩也知道如何讨得欢心，她还是没有将其丢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