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只不过是受人之托,至于您听或不听,或是听了后如何选择,均与在下无关。”
江兆年看起来不甚在意地徐徐拱手。
林秋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行吧,我知道了。”她看了看八风不动的江兆年,“你还有别的事吗?”
江兆年一愣,似乎奇怪于林秋的关心:“在下暂时没有其他安排,不知秋大人有何指教?”
林秋:“……”
林秋:“倒是没什么指教。”
但话说你这家伙是完全听不出来一点别人的暗示啊,到底是怎么能长这么大还不被人打死的啊。
虽然林秋不想就他的表达能力发表见解,但她倒是有点好奇其他的:“那……你的主业就是帮人传话的吗?”
除了这个,她倒是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更适合他的谋生手段了,毕竟现在是文明社会,妖有妖道,也是要混口饭吃的。
林秋在脑子里浅浅想像了一下江兆年的工作场景,嘴角忍不住挂起了微笑。
难不成这家伙接单以后就扑棱着翅膀满世界找目标,完美地扮演一只信鸽。
“哈哈哈哈,这倒不是,”他笑了笑,看起来单纯得像个小朋友,“要说主业吗……”他捏了捏下巴,忽然一拍手,“在下家里经营着几个小商铺,虽然一年到头也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糊口还是勉强够用的。这次实在是受人之托,多有叨扰,还望秋大人多多海涵。”
他又连连拱手。
给林秋看笑了:“不是哥们儿,你化形之后就一直这么说话吗?在深山里修炼吗,很久没见过活人了吧。”
妖灵不是阴魂,他们与人类共存于阳间,耳濡目染下,说话做事自然而然地就会向着人类靠拢。但这家伙……
林秋眯起眼,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江兆年一愣:“啊,这个说话方式有什么问题吗,”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低落,像只落了水的小狗,低声呜咽着,像是要哭了,“可是你明明是说了喜欢的……”所以他才这么多年一直保留着那种说话方式。
林秋没听清他的后半句,只看见这家伙泫然欲泣的表情。说实话,和前段时间网上很火的那个“好凉”有一拼。
她干笑了一下,意识地转移了话题:“啊哈哈哈,问题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听起来和现代人的说话方式不太像啊哈哈哈……”
林秋说完呆住了,这特么是什么条件反射,该死的好色心……
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面上笑得僵硬。
腕上忽然传来一阵紧绷的震颤感,是乐在呼叫她!
林秋几乎是从沙发里一跃而起,推着窗棂就想逃跑。她真是太没有抵抗力了,简直是丢了阴差的脸。
那江兆年用他那双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过来的的时候,萌得她心肝乱颤,几次三番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就像是蹂躏自家的大宝小宝一样。
“哎,秋大人您去哪?”江兆年一看林秋要走,连忙站起身,碰翻的茶水洇湿了他的袍子也浑然不觉。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留步吧。”林秋顺着窗户翻了出去,半个身子悬在外面。
“小心啊!”江兆年对她伸出尔康手,“这是三楼,很危险的。”说着就想上前拉住她,“在下不会拦着您的,您走楼梯吧……”
“切,区区三楼,能奈我何。”
真搞笑,更高的楼她都跳过,三楼算什么。林秋不屑,撒手就跳了下去。
然后绊在一只破碗上崴了脚:“哎呦我*,谁特么这么缺德高空抛物啊!”
别以为她没看见,刚刚在她跳下来的前一秒,二楼的窗户忽然打开扔出几只破碗,正好砸在她落地的地方。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叫喊,二楼窗户紧闭,仿佛从来没开过一样。
林秋悲催地流下两行面条泪,然后立刻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
笑话,楼上还有人看着呢,怎么能把份丢在这!
她仰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一脸担忧的江兆年。
林秋隔空点了点他:“别跟上来啊,跟上来我……”她没再说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兆年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竟然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一个抛妻弃子的油腻死渣男形象在林秋心里油然而生。
林秋颇有些惶然转过头,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背着江兆年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他有什么毛病?
雅间里的江兆年目送着林秋逐渐变小消失的背影,依依不舍地咬了咬嘴唇。
林秋已经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他沮丧地把自己扔在摇椅上。
“又是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地对着虚空说话:“就算是忘了我也不能忘得这么彻底吧,她还说我说话奇怪,难道不是她说喜欢我这样说话的吗!”
“你说的话,她看着根本没听进去。”虚空中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听起来很是冷酷无情。
“臭林秋,烦死了,再也不和你好了!亏我还为了选一身讨你喜欢的皮囊跟哥哥吵了一架,再对你好我就是狗!”江兆年愤愤然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男声转了个漫不经心的腔调,像是从长时间的工作中堪堪挤出一些时间安慰,懒洋洋地,还带了一丝倦意。
“她的记忆有问题,但我看你也需要辅修一下说话的艺术,以便能听懂别人说话。”对方下嘴完全不留情面,“我录了像,你回来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活像个傻子。”
江兆年仰天狼嚎:“啊啊啊啊哥,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扎我心啊——”
“我早就提醒过你,别对她的记忆抱有太多幻想,那个术……这三份我批好了,可以准备接下来的会议……行了,你也别总闲着乱跑,回来帮我个忙……好,我现在过去,”对方似乎很忙,“有事,再联系。”
空气里仿佛一丝风流过,那个声音随着细微的风声消失殆尽。
“不是哎,哥你别走啊……”江兆年直起身子挽留。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对方走得很决绝。
“又剩我一个了……”
江兆年难过地在桌上找了块干净的餐巾,抖了抖拿来盖在自己脸上,然后在摇椅上躺平,假装自己暂时伤心过度驾鹤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