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秋一楞,这两天她都触碰过谁……
记忆忽然走马灯般地重现。
摔断了肋骨的杨旭,以及被流氓骚扰的蒋霜……
林秋微微挑眉:“这个您是从何得知的呢?”
“这还用得知吗你是不是死一次把脑子给死坏了,”范玄看着很无语,“你想想啊,和正常生人比起来,重生的人,相当于是把灵魂重新粘合回躯壳,谢白那个葛朗台向来不会浪费任何资源,他既然召你回来只是为了完成一件任务,那么就只会给你刚好能完成这件任务的能量。”
林秋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那确实。”
“但他给的剂量没有那么充足,而你又一直在阳间活动,身体自然会自己寻找需要的物质,而活人的这种能量对比起你来说,就显得非常充沛了,从他们那儿吸取一些也无伤大雅,只不过会给他们带来程度不同的霉运。”
“原来是这样。”林秋把她的话默默记在了心里。
“只是提醒你一下,虽然一般只会给对方带来轻微的霉运,恢复时间也较短,但保不准你可能在任务途中和某个人接触过多,可能就会过度吸取他的这种能量,造成不可想象的错误。”
“好的,我记住了,多谢范大人提醒。”
“那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林秋忽然想起来被关在房间里的钟意,那地方呆久了可别给她吓出毛病来。
“等一等,着什么急,我这还有事儿没说完呢。”范玄在自己宽大的袍袖里掏了掏,捏出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瓷瓶,“这个东西你先拿回去,我这儿没有地方放他了。”
林秋双手把瓷瓶接过来,心下有些奇怪,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给过范玄这个东西。
“我能打开看看吗?”她向范玄征求意见。
“可以啊,不过也没有什么可看的,里面不过就是只小鬼罢了,”范玄作势捂了捂耳朵,反悔道,“算了,别拿出来了,吵死了。”
林秋手快,范玄第二句话还没出口,她先一步把瓶子上的塞子拔了出来。
一股青烟从瓶口迅速冒出,然后在空气中聚成一个人形,林秋听见有一个稚嫩却沙哑的声音在大声喊道:“救命啊,放我出来,谁来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她反手把塞子又塞了回去。
行了,这回她知道是谁了。
只是……
“我明明记得当时我把它交由谢白的其他手下接手了,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在酆都城门口排队才对,怎么会跑到您这儿来?”她把瓶子收好。
“这个嘛……”范玄罕见的卡了一下,“最近有一些事务上的变动,但这个我不便跟你细说,总之,现在投胎的人数人满为患,年前的阴魂都有没投上胎的,更何况是这个小鬼。你先把它带回去,看看时机再自行处理吧。”
手腕上的手环,忽然振动,发出提示,范玄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你如果没什么事也赶快回去吧,最近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就不要再下来了。”
“嗯?”林秋听得满头雾水,这是今天第三个告诫她要远离阴间的人了。
但范玄匆匆离去,林秋知道,即使她追上去也问不出什么,索性放弃。
她掂了掂手中的瓷瓶:“难得糊涂啊……”
她回到房间打开门后,在房间的角落里面找到了面色惨白的钟意。听到有脚步声,她正警惕又惶恐地看过来,手里还紧紧抓着凳子。
看来是吓得不轻。
她四周环视了一圈,屋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出门前故意留在门口的哭丧棒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
不错,蛮听话的。
林秋走上前去把钟意拎起来:“还能走路吗?”
钟意一看是林秋,瘪了瘪嘴,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肆意流了满脸:“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要吓死了,呜呜呜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呜呜呜……”
“那倒不至于。”林秋拍了拍她的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在颤抖,像是踩在了电门上。
钟意感到一阵阵后怕,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相信林秋的话语,就这么放她走了。林秋说会回来,那万一她是骗她的呢?她心慌意乱,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想到刚刚自己经历的一切,钟意心跳如鼓,仿佛随时会从自己的胸腔中蹦出来。
她嘴唇干涩,结巴着问出了内心的疑问:“你……你究竟是谁……”
“嗯?”林秋看着她软得无法支撑自己的腿,一把把她抱起来,“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万熙川的亲姐姐,放心,不会跟你抢他的。”
“不是,”钟意紧张地眨着眼睛,“我是说……”
林秋一只手抱着钟意,另一只手甚至还有空闲去捞墙边立着的哭丧棒,显出悠然自得的样子。
只是看到这个,她忽然一拍脑门:“坏了,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她的勾魂索还埋在周大成的身体里呢。
“啊,怎么了!”钟意现在但凡发现什么异常就非常慌乱,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生怕林秋一个不开心丢下她不管。
“没事,就是忘了个东西,”林秋伸脚把门带上,“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不是?”
钟意犹豫了一下,看着林秋的脸色不像是心情很坏,到底还是开了口:“你真的是万熙川姐姐吗,还是什么道行很深的江湖术士,为什么……”
“你呀,”林秋忽然垂下眸子看着钟意,语气很轻,只是让她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活着不好吗,偏要问那么多……”
“咕噜。”
钟意惊悚地咽了口口水,然后电光火石之间就失去了意识。
眼前最后的场景,是林秋轻声的叹息。
果然,无论是谁,都还是晕着或者死了更为顺眼。
林秋左手抱着失去意识又被自己施了定身术的钟意,右手掂着哭丧棒,大步流星地往拘魂殿赶去。
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品鉴一下拘魂殿里的新装修,就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牛瘸子浑身伤痕地瘫在大殿正中央,周围稀稀疏疏地围了一小圈阴差,正愤恨地对着他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拳打脚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