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抽了几张纸巾，伸进杯子里沾了沾了液体敷在芷柔脸上，然后顺手把剩下的液体递给她，强人所难地说道：“来吧，坐起来把这杯东西喝掉。”
这也多亏了芷柔的眼球早就腐烂殆尽，眼眶现在是空洞的，她但凡长了眼珠此时都要飞出去。
眼前那杯蛤蟆绿色粘稠液体成分不明也就罢了，还散发着一种刺鼻的劣质香精气味，如果仔细嗅闻，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总之，它无论是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十分可疑。
“这……是什么……”芷柔感觉自己的脸上一阵刺痛，然后紧接而来的就是不可忍耐的瘙痒。
可她浑身发软，虚弱无力，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手来将脸上那些糊得死死的纸巾扔掉。
“这可是好东西。”林秋看她半天也不动地方，未免有些焦躁。
这灵水可不是能久放的东西，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开始变质，若是放久了，就一点功效也没有了。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抬了抬手，将一杯液体都顺着芷柔刚刚长好皮肉的口腔灌了下去。
“咳咳咳——”看看受害者爆发出一阵惊天的咳嗽。
“嗯，”林秋见她已经有力气坐起来捂着嘴咳嗽了，便知道她已经恢复得很好，“这回可以了。”
她看着芷柔眼眶里慢慢长出神经、肌肉和眼球，抬了抬左手，和她打了个招呼：“嗨，能看到我吗。”
红衣厉鬼已然恢复了自己生前的样貌，昏黄的灯光下，她嶙峋的身形逐渐柔和，脸庞轮廓渐渐清晰，最终显露出一张娇俏的生前面容。
鼻梁挺直而小巧，与下方的樱唇相得益彰。那唇色虽因久居阴暗而略显苍白，但此刻却仿佛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显得格外诱人。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微笑，又似是在自嘲，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却也难掩其原本的娇俏与纯真，只是眼中仿佛有泪光闪烁，透露出无尽的哀愁与释然。
林秋眼珠转了转，看懂了她眼中的愁绪，但想着恢复容貌的女鬼怎么也不会因为自己变得更加美丽而哀愁，于是她便囫囵地将那种哀伤的情绪误以为是对自己的感激。
于是沉浸在自己悲痛回忆中的芷柔看见眼前的苍白女孩摆了摆手，莫名其妙地冲她耍了个宝。
“不要迷恋哥，嫂子会揍你。”说完，甚至还对她油腻的打了个响指。
芷柔belike：？？？WTF
灵水的功效果然神奇，只是半杯的量，她却有一种身体所有机能都重新回到了巅峰状态的错觉，连带着记忆也一起回春。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突然凝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入了恐惧的漩涡之中。只是一瞬间，她的脸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只剩下无尽的惊恐与绝望。
林秋正仰着头耍帅，自顾自地说着一些迷惑发言，自然也没注意到芷柔的表情。
芷柔坐在那里，脑海中的画面如同老电影般缓缓播放……
那似乎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无助地站在昏暗的巷口，四周是冰冷的墙壁和呼啸而过的风声。突然，一个黑影从暗处窜出，手中的利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她试图挣扎，但力量悬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无情地刺入自己的身体。疼痛、恐惧、不甘……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化作了她脸上扭曲的表情。
堪堪回过神来，她脸上清秀的五官全部扭曲在一起。
眼中是一片空洞与茫然，她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呼哧”“呼哧”喘粗气的声音，脖颈上、额头上青筋暴起，显得十分痛苦。
“啊？不是，你怎么了？”看着她痛苦的神情，林秋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以及莫名其妙。
灵水的功效她自己切身体验过，康复效果一等一的棒，而且几乎不会出现什么副作用，所以芷柔现在的表现显然不是灵水导致的。
倒也不一定……
“你……想起来什么东西了？”林秋不确定地猜测道。
芷柔已经咬着牙挨过了刚刚突如其来的痛苦，此时神色平静了许多，她纤长的睫毛向下垂着，显出落寞的样子。
“想起来……”回忆带给她的情感很强烈，但是真要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时候，就变得很模糊了。
她皱着眉，大脑飞快地运转，企图将自己所剩不多的记忆组织成流畅的语言，清晰地表达出来。
但无奈，那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并不能拼成一个完整的画面，而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快速消失。
看着芷柔面上一片空白，林秋眨眨眼把她拉起来，安慰道：“想到了什么记忆但却没法把它们描述出来？没事，这太正常了，慢慢来，很快记忆就会全部恢复的。”好家伙，这是当年谢白给她画饼用的话术，如今她倒是也用在了别人身上。
林秋的工作是和滞留鬼打交道，那些滞留在人间的魂魄各有各的执念。有的比较暴躁，并非善类，所以她多少也经历过几次修补灵魂的过程，自然对这个反应了如指掌。
芷柔指尖抖了抖，忽然把手从林秋手里抽走，她戒备地看着林秋：“那如果我记忆恢复完整……你会立刻就把我抓走吗？”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林秋轻笑了一声，收回伸出的手，慢条斯理地引诱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如果你从够配合，也有可能有其他的处理方法，全看你的选择，你说呢？”
“那我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能不能别抓我，至少等我做完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之后再把我抓走。”芷柔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里面写的都是哀求。
“看你表现咯。”林秋眯起眼睛，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