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从与王家结仇之人查起,到目前还无收获。”
“这王家是湖州望族,各房各支后人众多,王家老宅王老爷子这房算是主房后人,所以王老爷子和其膝下两子自诩尊贵高旁人一等,得罪的人不少,甚至族中对他们厌恶之人都众多。”
“可厌恶归厌恶,他们也确实没想杀人。”
“且当夜,周遭也并未有人见到,王家老宅内有生人出入。”
孔宥面露为难:“这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该从何处查起......”
晏昭静静聆听着孔宥的话,听来听去没听见她想知道的,便主动问起:“那被王家挖出来的太岁呢?现在何处?”
既然被当成王家灭门案的真凶,那该是由县衙带回去了。
在晏昭探究的目光之中,孔宥硬着头皮上前:“我带人赶到王家老宅之时,就未见到这什么太岁。”
“未见到?”晏昭嘲讽一笑:“你们甚至都未曾见到此物,就先给它定上罪了,你们可真行。”
沈怀卿也紧接着追问:“那,关于王家挖出太岁之事,你们从何得知?”
孔宥面如土色:“我是从王姑娘那处得知此事。”
正巧眼见到了地方,孔宥敲响院门同里面的人确认身份后,院门缓缓打开孔宥领着三人进入院中。
“关于此事,沈大人还是亲自再问问王姑娘比较好。”孔宥虽然已经询问过王姑娘,可在王姑娘话中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发现不了或许沈怀卿能发现呢?
毕竟沈怀卿名声在外,且他尤其擅长从细节处发现端倪。
“这王姑娘名王华颐,年芳二十,是王老爷子老来得女。”
“王姑娘还算好相处,不过家中忽遭遇变故心情悲痛,若有不恰当的举动或言语还请大人见谅。”
孔宥在敲门之前,就先替王华颐考虑着,话说完后孔宥才敲响了房门。
恐王华颐见到生人害怕,孔宥同王华颐介绍道:“王姑娘,这位是刑部侍郎沈大人,很多离奇诡异的案子到了他手中,最后都能被调查清楚,你家中的案子如今有他在,定能查明。”
晏昭注意到,孔宥同王华颐说话时声音特别温柔。
原本双目无神的王华颐,在听完孔宥的介绍后,看向沈怀卿的目光变得炙热:“你真能替我王家,查明真相?”
沈怀卿谦逊道:“我会竭尽全力,绝不可能让此案如之前那般草草结案,不过王姑娘为何不觉得是那太岁行凶杀人?”
王华颐鼻腔冷哼一声:“什么太岁杀人?此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我家中数十口人,我爹是年迈可我两个兄长正值壮年,家中下人更是身强力壮,他们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无眼无口无手甚至都不会动的东西杀死?”
“大人,你觉得你家中的萝卜会行凶杀人吗?”
在王华颐眼中,那所谓的太岁和萝卜差不了多少,同样都是长在土里。
唯一的区别就是,萝卜可以吃,而太岁似乎不行。
沈怀卿从王华颐的话里很快察觉到件事情,他看向王华颐:“王姑娘这样说起来,你当是见过那太岁?”
可沈怀卿无论是在云中县送去的卷宗里,还是在方才孔宥的话里,都未曾见过此消息。
晏昭也清楚记得:“在王家后院发现太岁后,王老爷子就将太岁送去了他的院中,随后紧闭院门不让任何人进入,王姑娘先前可未曾说起过,你见过太岁之事。”
是刻意隐瞒?还是单纯忘记或是觉得此事不重要?
晏昭盯着王华颐的脸,放轻了声音道:“王姑娘此刻就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毕竟你所隐瞒之事,很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王华颐放开了藏在袖中紧握的手:“我爹得到那太岁之后,整个人就变得疯魔起来,他整日将院门紧锁不准我们任何人靠近,生怕有人和他抢太岁,整整两日不吃不喝,独自在那院中痴笑自言自语,第三日不堪其扰的邻人寻上门来......”
王家的生意,大都交给了王华颐的两位兄长。
白日里他们出去忙生意不在家中,此事下人处理不了,就叫了王华颐过去。
“我将事情处理好之后,也实在是担心爹的情况,便再次寻去了爹的院子。”
“被赶出院子的人我早已经安顿好,许是知道院外无人,我爹就没再将院门锁上,我轻而易举就推开门进去了。”
“院子里有个大箱子,那太岁就在里面,旁边还放着把锁显然平日里我爹是将这箱子给锁起来的。”
“见到我闯入,我爹勃然大怒,他生生将我给打骂了出去。”
随后隔着门缝,王华颐听见那声滚。
“我并非故意隐瞒此事,而是我爹生前最在乎名声,说我们这房是王家主房要注重规矩体统,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可闹出什么矛盾,让其他人看我们的笑话。”
“当日,我爹的种种行为举动实在有些过分,他从前从未让我滚过。”
“他这辈子都守着规矩体统,如今他人都已经不在,我不想还让旁人觉得他生前脾气不好。”
“至于其他事情,我再未曾有所隐瞒。”
王华颐观沈怀卿的神情,当是已经相信了她,可紧接着王华颐就听沈怀卿问道:“你们家原本的井,可是取不出水了?”
王家老宅中原本该是有井的,除非是再也取出不水,否则为何忽然想起在后院挖井?
王华颐摇头:“取得出水,但是那井不干净水也不能用,所以我爹才想在院中重新挖一口井出来。”
晏昭问:“何为不干净?有人在里面下了毒?”
王华颐沉下脸:“不是下毒,是在井中发现过死物。”
说到死物,沈怀卿就想到:“是人的尸体?”
沈怀卿的话反倒是将王华颐给吓得瞳孔一颤,她连声解释:“不是尸体,准确来说不是人的尸体,是山间野兽的尸体,不知是何人所为,将其绑上石头丢进我家井中,被发现时整个井中的水都已经不干净,无法再用。”
不得已,他们只得重新挖井。
孔宥察觉到,此事很可能是与王家结仇之人的报复行为,他蹙眉紧盯着王华颐:“为何此事,王姑娘没告诉我?”
王华颐一板一眼回着:“孔大人也没问我,何况此事我爹和两个兄长说,这本也没什么,对方不过是只敢用此卑鄙法子吓唬他们之人,甚至连正脸都不敢露,藏头藏尾之人,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调查一番未果后,他们也就没将此人太当回事。
不过是随口骂了几句。
晏昭顺着沈怀卿的话问下去:“那此次挖井的位置,是何人所查勘出来?”
这挖井也是要讲究个方式方法的,总不能胡乱挖一通。
王华颐像是被问住,她思虑良久才回着晏昭,说:“我没看见我爹请什么人回来,似乎是他自己寻的地方,我爹总说他活到这把年岁见多识广,他什么都知道。”
或许,就是他随手选了个地方挖井。
那这王老爷子还挺自信,子影在旁提笔记录着王华颐所言,就听沈怀卿再次开口。
“那卷宗之中,王老爷子和几个下人的对话,王姑娘又是如何得知?”
“是那几个下人被我爹的模样吓到,我两个兄长白日不在府中,他们只能来寻我,将当时的情形一字不落同我说了。”王华颐不解:“沈大人,有何问题?”
沈怀卿拿出那份让他无言的卷宗:“上面有句话让我着重留意,王老爷子说没想到他有生之年,竟还能再次得见此宝物,这宝物定是指那土中太岁,可这再次......难道是说王老爷子从前也见过太岁?不知是在何时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