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关婷婷把陈菀意约在了一家安静的茶馆，那里一进门便是扑鼻的茶香，宛转悠扬的琴音也从楼上传来，十分优雅。
关婷婷穿了一身应景的淡绿色旗袍，妆容清淡好看，和上次在宴会时的样子大大不同。
在陈菀意看关婷婷的同时，或者也在认真打量她。
两人好一阵子没说话，还是关婷婷先开了口：“看来张程的确没夸大，看你的样子，就像是个不错的人。”
对于上来就说了的高评价，陈菀意是有些惊讶的。
关婷婷看上去是一个高傲的人，那天宴会上就是看不上任何人的姿态，对于大家的议论也是充耳不闻，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谢。”陈菀意说，“你也不错。”
“我？”关婷婷一笑，“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一样，看不上我呢。”
“美人自有风骨。”陈菀意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这么漂亮，我可太喜欢了。”
关婷婷被她逗笑，把桌上的糕点往陈菀意那边推了推，道：“这家的桃花酥特别好吃，你尝尝。”
“原来是糕点香，我还以为关小姐是来请我品茶的。”陈菀意拿了一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后眼睛都亮了，“确实好吃，那我可要多吃点。”
“茶也好喝。”关婷婷笑，“那我也就不磨蹭了，这次找你呢，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陈菀意：“你说。”
“相信你也听说了我老公失踪的事。”关婷婷说，“那天宴会上就有很多人想让你帮我算一卦，我当时没说话，心里也很犹豫。”
“嗯，听说了。”陈菀意想了想，道：“你看起来并不想算，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我确实没有很想算，他的死活我并不太关心。”关婷婷诚实道：“可现在我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了，就算我不处理这件事情，我的那些同行们和黑粉们也会把我拉下水。”
说到这里，她一顿，扬起了一个微笑，看着陈菀意道：“与其让他们先我一步找到你，不如我亲自来找。”
“所以……你要算？”
“算。”关婷婷很肯定，“这件事情不弄清楚，也还不了我的清白，不如早点结束。”
“行。”陈菀意点头，“你是张程的朋友，我给你打折，想算什么都可以。”
“那我就先和你说一下我们家的情况吧。”关婷婷抿了口茶，开始娓娓道来。
“如那些八卦人的所说，我的确是走了捷径的，当年我二十一岁，刚毕业，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长得好，身段好，要才艺有才艺的，一定能在娱乐圈闯出一步天地。”
“可现实是很打脸的，娱乐圈从来不缺年轻貌美的小女孩。我没经验，也没人脉，在这里寸步难行。那段时间我非常颓废，经常喝酒消愁，也就是那时候，我遇到了我老公，姜文山。”
“他那时候三十多岁，也快四十了，怎么形容呢？帅气、温文尔雅、有绅士风度。没见过世面的女生，很容易被他这样的人所吸引，更何况他那么有钱有权利。”
“我们两个在一次活动上见了一面之后，他就对我展开了一场疯狂的追求，为什么说是疯狂呢？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会为我花那么多的钱、那样多的心思，名牌礼物鲜花，甚至是奢侈品古董，那些东西流水一样送到我这里堆满了我的整个房间。”
“他每天约我吃饭，带我看烟花、看海、看极光，他带我见了我过往二十多年从未见过的景色，也说了无数遍爱我，他说我是独一无二的，是他见过最好，最善解人意，最漂亮的女生。”
“我信了。”
“二十五岁那年，我嫁给了他。十里红妆，全都是他为我添置的。他说在我们的感情里，我只需要付出全心全意的爱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他都会为我准备好。”
“我的家人朋友同事，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他们觉得我一定会吃亏，一定是被利用的玩具，可我还是一无反顾的嫁给了他。我觉得他是真的爱我，至少在我们结婚的那一天，是这样的。”
“后来……他说想要跟我要一个孩子，我拒绝了，我还年轻，我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我不想生下孩子之后当他的金丝雀家庭主妇，他却勃然大怒，说，我的事业全都是他一手栽培，要不是他的资源，我这辈子就是一个只能跑龙套的贱草罢了。”
说到这里时，关婷婷捏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她神色漠然，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可眼底的情绪却是波涛汹涌的。
“他用最恶毒、最具有侮辱性的词汇辱骂我，逼我就范，我不肯，他就断我财路，搅乱我的事业，那些剧组和导演都不再用我，我又成了他的金丝雀。”
“我不甘心，便开始另谋出路，放下身段，去直播，去跑场，去应酬，最终成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一个黑红也是红的网红。不过我无所谓的，对我来说有钱赚就好，我只是想活着，想滋润的活着。”
“他看我也不是完全用得到他，便恼羞成怒，做了不少手脚，导致我几次去医院独自流产，他见我就是不就范，便和我提出了离婚。”
“离婚？”陈菀意终于开口，显得有些惊讶，“那你同意吗？”
“我当然同意了。”关婷婷自嘲一笑，“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贪图他的钱财，所以不可能和他离婚，不可能放过他，不吸他的血？可实际上我已经很久没有花过他的钱了。”
“当然同意离婚，我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自由，可就在我们拟定好离婚协议的第二天，他就失踪了。”
关婷婷放下茶杯，低眉顺眼的不再和陈菀意对视。
漂亮的指甲划过桌面，关婷婷说：“我找不到他，也联系不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甚至连警察都没给个说法。但其实我并不关注，因为他只要失踪半年，我们俩的离婚协议有没有他在场都已经不再重要，所以我不着急。”
“陈大师，你信我吗？”
她问。
陈菀意凝视着她漂亮的眉眼，最终点了头：“信，我怎么不信。”
关婷婷松了口气。
“那就好。”她说，“那你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姜文山的死活与我无关，他只是一个渣男，不再是那个爱我的丈夫，我只想等待着他失踪的日期到了，我就能自愿和他离婚，不想再管别的事，可我也不能任由别人污蔑，毁我的名声。”
“行，我明白了。”陈菀意点头，“那我简单帮你算一卦，也算解了你的困惑了，好吗？”
“好。”
关婷婷拿出包包，翻找出里面的东西都放到桌上：“张程跟我科普过一些内容，我知道都要用到什么，他的生辰八字我已经写好了，喏，都在这里。”
“行。”陈菀意抽过那张纸条看了眼，略一思考，询问关婷婷的意见：“那我们就先算算……他现在身在何处？”
“可以。”关婷婷点头，“其实我是个无神论者，不过张程一直在吹你，我也就多少信点了，你加油。”
“嗯……”
她说话时，陈菀意已经算出了结果，她盯着桌面上的卦象，原地陷入沉思。
“可能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陈菀意默默把桌上的铜钱收了回来，重新握在手里，闭上眼，又道：“我再试一次。”
“很困难吗？”
关婷婷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她，满眼的好奇。
铜钱再次四散而开，陈菀意盯着看片刻，又抬头看了一眼关婷婷。
“不困难。”她说，“也就是……这个姜文山吧，他现在好像在两个地方呢。”
关婷婷脸色骤变，淡妆已经遮不住她的苍白和惊恐，就连手里握着的茶杯都已经晃洒出茶水来。
“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陈菀意点头，“他现在估计是身首异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