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挂了电话没多久，陈菀意便被陆淮桉约去警局喝茶了。
要不是陈菀意提醒他去这个单位不太好，陆淮桉就真把她领去了。
“你这个工作，跟朋友说要不要去公司里喝杯茶，朋友都得被吓晕。”陈菀意无情吐槽道，然后又一指不远处的咖啡厅，“去喝点咖啡吧，困得很。”
“这不是跟你熟了，就想着不用太客套了。”陆淮桉也笑，“行，那我去要杯牛奶补补。”
两人坐在咖啡厅，陆淮桉问她：“你今天怎么这么痛快，一约就出来了，往常都要提前预约的。”
“正好有事要问你，你这个电话打来的及时，眼不然我也得给你打过去。”陈菀意说，“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有个叫姜凯乾，是不是找你了？”
“看来咱们要说的是同一件事了。”陆淮桉面色严肃了些，道：“这个姜凯乾跟我有点交情，几天前就跟我说了他表哥失踪的事，我让他直接报警，他却神神秘秘的跟我说这事报警没用，说凶手是那个关婷婷，用了特殊手段才隐瞒了那些上门搜查的警察，所以必须要特殊的人来帮忙处理。”
陈菀意茫然的指了指自己，“特殊的人，我？”
“是啊。”陆淮桉也觉得这个形容有些好笑，抿着唇角道：“自从你上次帮我们解决掉了，那个被拐去冥婚的小姑娘事件后，你就大火了，现在好多人都说让你到警察局入编呢。”
“火了？”陈菀意依旧是一脸懵，指着自己，“我？”
“你不知道吗？”陆淮桉拿出手机，翻找出什么，递给陈菀意看，“喏，你的这个视频号，上一个视频播放量破百万了，还有很多人转发，热度还在往上升呢。”
陈菀意接过来一看，明白了。
是她发给黎糖的那个账号。
小姑娘说是要报答她，给她做助理，陈菀意也没太当回事儿，对方还在上学，空闲时间没有那么多，便没让他跟着，只发了他的一个视频账号给她，让她帮忙打理。
陈菀意以为的“帮忙打理”是收集客户信息，做排表安排，帮忙回回信息什么的。
实际上这些黎糖都做的不错了，让陈菀意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会收集资料，拍视频剪辑……甚至还火了？！
陈菀意登上那个账号看了一眼，发现短短几天下来，她长了活粉至少四五万，私信和评论区都非常的热闹。
“我去……”陈菀意不由得惊叹，“这孩子也太能干了。”
“谁啊？”陆淮桉好奇。
“黎糖。”陈菀意边低头给黎糖发消息边回答，“上次的事情过后，她想给我做助理来着，我就把这个账号交给她打理了，没想到还真干出成绩来了。”
“她啊。”陆淮桉一笑，“那倒也正常，她学的专业和这个息息相关的，而且上次的事情她身在其中，很多想法估计是有代入感的。”
陈菀意给黎糖包了个大红包，同陆淮桉道：“所以这事儿还真算是个误会，我都不知道我火了，关婷婷这个案子……有点复杂，我得考虑考虑。”
“嗯嗯。”陆淮桉也没催她，只道：“姜凯乾应该也请过你了吧，拒绝了？”
“是。”陈菀意低头抿了口咖啡，“本来是没想淌这趟浑水的。”
“那现在呢？”陆淮桉望着她，漂亮的狐狸眼中似乎洞悉了什么，笑着说：“现在是不是因为我跟你开口了，你有点不好意思拒绝我？”
“也不完全是。”陈菀意大大方方道：“我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办好了这件事情，或许会给我带来很多好处。”
“那感情好啊。”陆淮桉一拍手，“那你快别犹豫了，咱们当场就合作，能有什么办不成的？你出脑子我出力，绝对能行。”
“关婷婷找过我。”陈菀意实话实说，“她也算是这件事情的另一个主人公了吧，我们两个有过交易，也聊了一些东西，她不想再深究这个案子了，嗯……”
“关婷婷？”见陈菀意犹豫，陆淮桉接过话，他手指点了点桌面，若有所思：“说实话，在这个案子中，她现在暂时还列在嫌疑人里。”
“我知道。”陈菀意点头，表示理解，“根据姜凯乾的说辞，的确是关婷婷的嫌疑最大，但这事……也复杂，不能定论。”
“我的想法是……”陆淮桉刚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便突兀的响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且那铃声急促，平白多了一股子催促的味道。
或许是和陆淮桉的职业有关，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陈菀意漫不经心的想。
陆淮桉比划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先接起了电话。
没一会，他又端着咖啡店特卖的小蛋糕走了回来，放到陈菀意面前。
陈菀意看他这个松弛感满满的样子便猜测这通电话并没有带来什么坏消息，可当男人坐下来，笑眯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出事了。”
陈菀意吃蛋糕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怎么了？”
“有人拍到了你和关婷婷见面的视频。”陆淮桉把手机推给陈菀意，示意她去看最上面那条视频，“你给她算了，且画面里关婷婷的表情很难看，不难猜出是有了结果且很不好，但是当你们离开了那，却没有一个人再次提起这个案子，那个偷拍的人现在在到处造谣，说是关婷婷找你合作，帮她隐瞒杀人的事，视频热度很高，已经冲上热搜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热搜就是那些人出钱买下来的。”
陈菀意嘴里的蛋糕这下彻底不香了。
“她杀人我算出来了我还帮她瞒着？”陈菀意直接气笑了，“我嘞个乖乖，我还有这个功能呢，还有，她关婷婷杀了人，不好好躲起来，还找我算？她也是个重量级哈。”
“没办法，当代网友平均没脑子。”陆淮桉也是很无语，“舆论发酵的太快了，我们上面的意思是这件事必须加速处理了，而且要全程公开式处理，安抚焦躁的民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陈菀意评价：“事儿真多。”
“诶——”陆淮桉连忙制止她，且表情严肃，“可不兴把我说不得的心里话说出来，那我可太不平衡了。”
“都这个鬼样子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陈菀意夸赞他：“不愧是人民警察，心态真好。”
“你也不错。”陆淮桉干笑一声，抬了抬下巴道：“你在这个又要挨网暴的，不也安安稳稳坐这儿吃蛋糕呢吗。”
“此言差矣。”陈菀意摇摇头，“我现在已经把账号交给小糖同志打理了，就算有什么，也不是我挨喽。”
陆淮桉：“……”
陆淮桉默然两秒，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玩笑归玩笑，事情既然发生了，还是要尽快处理的。
关婷婷和姜凯乾已经被带去了警局，陈菀意和陆淮桉回去时，便惊喜的发现大家伙都在呢。
陆淮桉回来了，也就是案子的主要负责人回来了，大姐都有了主心骨，纷纷贴着陆淮桉问他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
和受害人有联系的几个人都审过了，大家各有各的说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不知道啊。
“几个地方都搜查过了，没有线索。”陆淮桉愁的都要秃了，只能在茶水间和陈菀意诉苦，“那几个人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话，谁都说在姜文山失踪前并没有见面，姜文山的流水也全都查了，哪儿都没去、什么都没买……那这人到底上哪儿了呢？”
“我倒是有一条线索可以告诉你。”陈菀意安静的望着他。
陆淮桉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陈菀意微笑说：“可以确定的是，姜文山已经过世了，而且……他被分尸了，估计死的有点惨。”
陆淮桉眼里的光消失了，他有些崩溃的挠挠头，嘀咕道：“这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法治社会吗？”
好像自从认识了陈菀意后，很多案子都跟升了级似得，老是往离谱的方向去。
“快到时间了，是不是得放人了？”陈菀意问他。
“对。”陆淮桉叹气，“外面那几个，都得放。”
“行。”陈菀意起身，“那我去找关婷婷说说话。”
一阵子不见，关婷婷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脸上的浓妆都遮不住眼下的青黑，看起来很是疲惫。
见到陈菀意，关婷婷勉强笑了笑，拎起包包指了指门外，道：“走吧，请你吃饭。”
陈菀意摇摇头：“我吃过了，去那边聊一下吧。”
关婷婷正是此意。
“抱歉啊，拖累你了。”四下无人，关婷婷的疲惫感就更明显了，她抹了把脸，道：“你放心，怎么说我都会把这件事圆过去，争取不拖累你。”
“说不定还是我拖累你呢，先别急着争着道歉。”陈菀意苦笑一下，“不过这案子，大概是要一查到底了，那位陆警官是我朋友，他拜托我帮忙查，所以……”
“不用有顾虑。”关婷婷看出了她的犹豫，直言道：“我也想这个案子快点结束，所以你尽力就好，我也会配合你们。”
“那就好。”陈菀意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会抵触，有点担心来着。”
“抵触倒不至于。”关婷婷顿了顿，冷静道：“案子早点解决，也能早点还我清白，你今天是没看见，姜文山那个表弟，要生吃了我似得，好像亲眼看见我杀了人……唉。”
“你能想开就好，那人你放心，警察会警告他不许造谣污蔑的。”陈菀意说。
“谢谢你们了。”关婷婷叹了口气，“你们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尽管提。”
“还真有一个。”陈菀意若有所思，“我答应了陆警官帮他一起查这个案子，但凭空的，我也查不出什么，你那里有没有姜文山的衣服？他近期穿过的最好，我用一下。”
“衣服……有的。”关婷婷没想太久就给出了答案，“这个肯定有，等下我就回去给你拿。”
*
*
*
“这个到底是有什么用啊？”
深夜，陈菀意陆淮桉和关婷婷聚堆蹲在某个十字路口边上，盯着陈菀意手里的那件衬衫。
已经很晚了，来来往往的车辆稀疏，行人更是没几个。
关婷婷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不过这衣服他上次穿可能是好多天前了，还有用吗？我实在是不记得他最近一次穿的是哪件了，抱歉啊。”
“有用。”陈菀意说着，指尖燃起一道淡蓝色的灵火，将整件衬衫卷起来，在空中燃烧。
一股略有些刺鼻的香味儿过去后，衣服留下的香灰在空中形成一道线，隐隐约约指引出一个方向。
“成了。”陈菀意松了口气，走在了最前面：“走吧，去看看。”
香灰的指引在一座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陈菀意站在门口打量了片刻，得出定论：“就是这儿了，姜文山最近最常来的地方。”
几个人按了门铃，三遍了也无人应。
上前研究了一下别墅大门的密码锁，又扭头问关婷婷：“这里是他的房产吗？密码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关婷婷面容古怪，说话时语气也是底气不足的：“这个应该是他自己的私产，我并不知道，至于密码……我可以试试。”
陆淮桉比了个请的手势。
关婷婷走上前，试了两次密码全都是错误，第三次依旧不对，密码锁滴滴两声，自动锁住了。
“抱歉……”关婷婷满脸愧疚，“我试了家里的密码，还有几个生日纪念日等特殊的节日，都不对，我对姜文山了解不多，实在是猜不出来了。”
“不怪你。”陈菀意走上前去，见陆淮桉已经准备对着对讲机摇人了，连忙把他拦下来，道：“用不着，这种门我能开开。”
两分钟后，三个人出现在别墅内。
简单的搜查之后确定了屋子里并没有人，唯一有过使用痕迹的是书房，茶几上有半杯没有喝完的咖啡以及烟灰缸里剩下的烟头。
“看来他的确经常过来。”陆淮桉随意敲打了下书桌上的键盘，“看这电脑，常用啊，比你们家里那台还爱用呢。”
关婷婷干笑一声：“可能，我在家影响了他工作的兴致吧。”
“你这样养眼的他都不满意，那他可能是想上天跟嫦娥当同事吧。”陈菀意随口吐槽着，走到陆淮桉身边去，“诶……他这电脑是不是还没关？”
电脑主人似乎是设置了不会自动关机，在有人触碰了键盘后电脑屏幕便亮了起来。
“还真是。”陆淮桉眯了眯眼，手放在了鼠标上，试探性询问关婷婷的意见：“不介意吧？”
“这个……”关婷婷犹犹豫豫的，想要阻止：“他应该就是在这边处理工作，里面应该是公司的一些文件什么的，没必要看吧……”
“现在线索太少，什么都不能放过。”陆淮桉说，“你放心，你们的商业机密我约莫也看不懂，更不会泄露。”
说着，陆淮桉便要动手指打开电脑。
“哎！”关婷婷紧急叫住他，并走上前用身体挡住了电脑桌，神色有些紧张：“要不……算了吧，他这人向来谨慎，微信这种私密的社交平台不会在电脑上登录，看了也没什么用。”
陆淮桉定定的看着她，嗓音淡淡：“关小姐，你好像有些奇怪。”
“我……”关婷婷扯着衣摆，徒劳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让开让我查一下。”陆淮桉很直接。
关婷婷摇头，眼睛急的都有些发红了：“不行，不能看！”
“你之前都很配合，查到这一步你反而不让看了，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们，这里有问题吗。”陆淮桉有些无奈，“关小姐，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我没有隐瞒什么！”关婷婷坚持不动，“你们查案归查案，这是我们家的隐私，当然不能给你们看！”
“看来关小姐有些激动了。”陆淮桉看向陈菀意，叹息道：“得先带她去休息了。”
于是关婷婷边疯狂解释自己没激动，边被陈菀意拉走了，两人坐在一楼待客厅的沙发上等陆淮桉。
大约过了半小时，陆淮桉面色难看的回来了。
他把电脑放在茶几上，播放了一段视频。
陈菀意大致扫了一眼，见视频完全就是黄色的，其中的女孩穿着各种约等于没穿的情-趣-内-衣-，和姜文山在各种地方调情、接吻、上床。
视频的角度不太正，应该是偷拍的。
陈菀意觉得辣眼睛，没多看就移开了视线。
她发了两秒的呆，心想偷拍这种东西的狗男人是以什么为目的呢？她想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那女的根本不是关婷婷啊！
陈菀意猛的抬头，果然发现关婷婷面色苍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甚至比得知姜文山被分尸时还要脆弱几分。
陈菀意心底刚弥漫出一股子同情，便听到陆淮桉突然冷冰冰的发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出轨了，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