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遂见诸葛英神情怏怏然,问道:“是觉得我不是故人之后,有些失望?还是想念亲人?”
诸葛英朝张遂行了一礼,道歉道:“夫君,你,你别误会,妾身没有失望。”
“至于亲人,虽然妾身的确思念,但是,如今战乱年代,有些事情不是靠思念就能改变的。”
“妾身相信,叔父一定会照顾好二妹、二弟和三弟的。”
张遂冲诸葛英挤出个笑容道:“会的,你叔父是个很好的人,会照顾好你的兄弟姐妹的。”
历史上,诸葛英的叔父诸葛玄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几个侄子侄女身上,甚至终身未娶,也没有后代。
除了逃难时走散的大侄子诸葛瑾之外。
其他几个侄子侄女,诸葛玄都安排得很好。
大侄女,也就是眼前的诸葛英,被诸葛玄安排嫁给了荆州豪门蒯家的蒯琪。
二侄女,被诸葛玄安排嫁给了荆州望族庞家的知名人士庞德公的二儿子。
二侄子诸葛亮,则娶了荆州名门黄家的女儿黄月英。
诸葛亮坐在隆中,却能知晓天下之事,很多人只是认为诸葛亮的才华横溢,却忘了,在古代交通不便,情报滞后的条件下,想要做到不出门而知晓天下事,需要强大的人脉和情报网。
而这些,都是诸葛玄巧妙安排才能促成的效果。
可以说,诸葛亮能够有日后的成就,除了他本身的聪明才智之外,他最需要感谢他的叔父诸葛玄。
诸葛英嗯了一声。
喝了几口稀饭,她还剩下小半,递给张遂道:“夫君,妾身真饱了——”
张遂站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好了,赶紧喝了,喝了我们就走。”
这诸葛英,实在是太卑微了。
别说几口这种稀饭,就是一大碗下去,也很难饱腹。
诸葛英感受着张遂摸自己脑袋,低下头,眼泪再次在眼眶打转。
自从和叔父、大兄他们分散之后,哪怕是和族人一起,她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关心。
好不容易来到郯城,官府发放了一些口粮,因为她是个女人,她的口粮经常被其他人抢走。
这要不是有人顾忌到叔父和如今的荆州牧刘表关系非凡,他们都想直接饿死自己。
偷偷看了一眼已经站到门槛边的张遂,诸葛英抽了抽鼻子。
只要他不抛弃自己,今生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跟着他,为他生儿育女,服侍他。
张遂等诸葛英喝完所有稀饭,这才带着她离开了张家这片居住地,来到了张昭的府邸。
张昭原本一边在搀扶老母亲在庭院散步,一边思考好友王严给徐州牧陶谦送了什么,会对自己做什么。
见到张遂带着诸葛英赶到,张昭愣了下。
这就是张昭选的新房妻子?
说实话,真的一言难尽。
既没有一身肉,脸上还有脓包。
不过,张昭也没有开口去说什么。
卑贱的人,也只能配卑贱的妻子。
在张遂带着诸葛英向他母亲和他行礼之后,张昭让张遂去找管家张顺要了一丈麻布,带诸葛英去找医工将脸上的脓包给治理好。
张遂感谢了一声。
带着诸葛英到房间,张遂去找管家张顺取了一个瓷罐,一丈麻布。
他却没有真带诸葛英去找医工。
倒不是不舍得这一丈麻布,而是他清楚,如果史书没有记载错误的话,那张昭很快就要被抓。
张昭是彭城张家的家族长。
所有人都得依靠他。
他这一被抓,来到郯城的这批彭城张家人,就得断粮。
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他得提前准备粮食。
从外面找来泥土,张遂用泥土在房间里堆成一个土灶,将瓷罐放在上面,又找了一些木柴。
之后,他便在瓷罐里放了一些稻米,一些水,开始煮稀饭。
让诸葛英在房间里看着瓷罐,张遂找个借口,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野菜这类的,张遂这才离开。
张遂抱着麻布找到附近的一家衣服铺,将这一丈麻布换成了一斗稻米。
之后,张遂直接赶回家。
如今郯城被曹操和袁绍联军包围,城内粮食短缺,太乱。
带着一斗稻米,太危险。
被抢倒是其次。
被杀那就是白搭。
张遂赶回房间,在木板床下面挖了一个坑,将稻米藏在里面。
诸葛英抱着双膝,蹲在不远处,不敢看,也不敢说话,只是傻傻地盯着瓷罐。
至于那一丈麻布的去处,她也不关心。
她压根不指望真能去看医工。
相比于找医工治好脸上的脓包,她更多担心果腹的问题。
而且,如今有稀饭吃,她已经很满足了。
张遂藏好稻米,这才和诸葛英一起看着瓷罐。
等了近半个时辰,瓷罐里的稻米才彻底煮熟了。
看着瓷罐里翻腾的稀饭,两人情不自禁地齐齐咽了咽口水。
张遂差点哭出来。
自从穿越到现在,足足三个月了,他就没有吃饱过饭。
确切地说,是一顿从来没有吃过一碗稀饭!
更别说像现在的瓷罐里这般浓稠的稀饭。
找来两个缺了口的瓷碗,张遂小心翼翼地将瓷罐里的稀饭全部盛了出来。
两个瓷碗都没有满,都只有大半碗。
将其中一碗递给诸葛英。
诸葛英却有些懵。
她是真没有想到张遂会分一半给自己!
这个乱世,女人就是累赘。
吃东西的话,往往都是男人们吃饱了,最后残羹冷炙才轮到她们。
张遂见诸葛英不接,疑惑道:“怎么了?”
诸葛英低下头,道:“你,你先吃,我之前吃得太多了,你,你吃完再给我留一些就行。”
张遂叹了口气。
将她的那一份放在她身前的地面上,张遂端着自己的那一碗,走到窗台前,一边吹着凉气,感受着米饭香喷喷的味道,一边看着窗外,哼起了小曲。
哼到一半,猛然想起,自己穿越前,在大学里,因为吃腻了食堂的饭菜,很多时候宁愿挨饿的场景。
眼泪顿时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那个时候,自己整天抱怨社会残酷。
谁能料到,自己如今面对着一碗稀饭,就能高兴成这样?
诸葛英听到张遂哼唱小曲,这才抬起头。
略作犹豫,她还是端起了身前的瓷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当张遂喝完的时候,她也只是喝了一小半。
她却没有继续喝下去,而是将剩余的稀饭,放在几块木板搭建的桌子上。
张遂懒得管她。
吃完饭,天色已经入了黄昏。
张遂早早躺床上去了。
这个时候的晚上没有任何娱乐。
也没有灯火。
的确有油灯。
但是,那也是属于少数人的特权。
像张遂这种,只是书童,夜晚唯一的权利,就是睡觉。
之前,张遂都是忍着饥饿到大半夜才睡着。
刚穿越过来,他饿得几近崩溃。
在慢慢的崩溃下,他才慢慢适应了如今的状况。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面对任何困境,除了熬过去,别幻想任何可能。
而今天,或者是喝了不少稀饭,他很快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中,他突然感受到腹部有温润的东西。
张遂猛地惊醒。
却发现,背后被人抱住。
张遂挣扎着就要起身,却听见身后响起一颤抖的声音道:“夫君,你,你是嫌弃妾身丑陋吗?”
这声音!
张遂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不停颤抖,腹部的温润,张遂轻叹了口气。
都这种处境了,谁又能嫌弃谁?
而且,依照这种情况,明年自己没有孩子,那沉重的赋税,会让他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掰开诸葛英从自己身下绕过来抱着自己腰杆的手,张遂转过身,摸索着解开诸葛英的衣裳,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