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雅疯完了,也闹够了,她坐在床上,头发披散着,颓糜通红的眼眸缓缓抬起,对护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帮我在拿一面镜子来可以吗?”
从刚才的声嘶力竭到现在忽然温柔礼貌,那护工都愣住了。
不会是打击太大,精神分裂了吧。
心里紧张着,却还是应声准备出去。
“再拿一把梳子。”
“好……好的,沈小姐。”
梳子和镜子都拿了进来,沈清雅面无表情,开始将自己头发梳理整齐。
“帮我找个新手机过来可以吗,我按照原价付给你。”
“哦,好好好。”
护工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拿到手机,沈清雅把自己的电话卡插进去,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过了很长时间才接通。
“阿焱。”沈清雅气息虚弱,带着浓重的委屈:“你在哪里?”
祁少焱的声音低沉闷哑。
“在酒店。”
“你过来陪我好不好?”沈清雅可怜地哀求:“我的脸毁了阿焱,我不想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
“别胡思乱想。”祁少焱语气平淡,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心疼:“我会找最好的医生,一定给你恢复原貌。”
“阿焱……”沈清雅心里有些恨,她都这样了,祁少焱还是对来看她的问题,避而不谈么。
想到这里,她索性哭出了声。
“阿焱,我不想活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终究有所动容:“我过来陪你,别难受了。”
挂了电话的沈清雅,唇角攀起阵阵冷意。
她没那么容易被打败,祁少焱也只可能是她一个人的!
祁少焱住的酒店和医院距离不远,没多久就出现在病房里。
见祁少焱到来,沈清雅猛地扑进他怀里,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嘴里崩溃呢喃着:“阿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祁少焱沉稳的眸子终究还是不忍,他抬手轻轻抚上沈清雅瘦削的背骨:“可以治好的。”
“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在那场爆炸里,也好过这样受折磨!”沈清雅泣不成声,攥着祁少焱的衣角,瘦小的身子颤抖不已:“就应该让阮棠杀了我,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提到阮棠的名字,祁少焱暗泽的眸子涌起几分冷厉。
他将怀里的女人推开,开口问她:“你确定阮棠是要杀你?”
“阿焱,当时的情况,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祁少焱眼眸深深:“我看到了,是你先跑出来的。”
沈清雅不可置信地咬了咬唇。
“阿焱,你现在是怀疑我撒谎吗?当时情况那么乱,我好不容易逃脱出来,现在被毁了容,你还要这样怀疑我?”
沈清雅心如刀绞,攥着心口,蜷缩起身子,仿佛难过的快要断了气。
祁少焱蹙眉,猛然起身。
“叫医生来!”
“阿焱……”沈清雅伸出手,艰难地攥着祁少焱的衣角,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微弱:“你不会嫌弃我的对吧,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她现在这幅样子,仿佛只要祁少焱不答应她,她就能马上被气的昏死过去。
好歹那么多年的感情,纵然此刻的祁少焱心乱如麻,但终究握住了沈清雅的手。
“你别激动,我不会抛下你。”
沈清雅毕竟是因为自己才被绑架,她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他要负全部责任。
阮棠身体恢复的很快,一个礼拜就出了院,重新回到学院里,她感觉外面的阳光都灿烂了许多。
因为这里没有祁少焱,她重获自由,一切都值得开心。
司南辰比她更开心。
“你笑那么灿烂做什么。”阮棠白了他一眼。
自从上次说了喜欢司南辰,阮棠好几次想找他解释,那不过是当时脱口而出,用来气祁少焱的话。
可每次提起这件事司南辰就捂耳朵。
他说他只听自己想听的。
阮棠也拿他没辙。
“有开心的事儿呗。”司南辰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什么开心事儿,说出来我也开心开心。”
“因为祁少焱倒大霉咯。”司南辰笑嘻嘻地开口:“矿山的事情让祁氏股价大跌,股东们各个找他要说法,公司的事更是焦头烂额,祁少焱现在一直在国内,连沈清雅都没时间陪。”
阮棠不关心这些,只是忍不住问。
“那祁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后,怎么样了?”
“听说气住院了。”
阮棠一下子就急了。
“那现在怎么样?!”
司南辰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祁家那位姓沈的医生,可是能把死马医活的能人,一个老头儿,不会出问题的。”
阮棠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事到如今,她也实在没有担心的资格。
“对了。”阮棠偏头看过去:“司南国际这么闲么,你在这儿待这么多天,不用回去工作?”
“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儿。”司南辰开口:“我今天晚上的飞机。”
司南辰说着,恋恋不舍地看着阮棠:“我爸说我再不回去,就把我腿打断。”
“该打。”
司南辰嘴巴一抿。
“你这女人,真是没有良心。”
阮棠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头也不回地朝司南辰挥挥手。
最后留下一句。
“所以你更要好好保护自己哦。”
她大概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也不希望司南辰在她身上花费太多心思。
他那么好的人,值得更精彩的爱情。
她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所能,帮司南家设计出好的产品。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设计课的内容比前两门更重,每三节课就要交一个作品,巨大的创作压力,阮棠基本没有放松的时间。
但是看着展览室里自己的付出心血的作品,阮棠又觉得很值。
平静的生活像是一双温柔的大手,慢慢抚慰着阮棠千疮百孔的心。
直到叶启芳的出现。
“叶前辈此次专门提前来到交流班,就是为了给同学们更多的创作建议,希望大家在毕业设计上,可以有所突破!”
一向庄重的设计课老师,此刻站在叶启芳身边,像个紧张的小迷弟。
如果说路政云是北城人都敬畏的前辈。
那叶启芳,就是国际上唯一被SARO委员会认可的中国设计师。
SARO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创始人Jon用一块高冰翡翠起家,一步步将自己的企业打造成全世界最权威的珠宝帝国,成立了SARO协会。
百年后的今天,SARO仍是无数珠宝设计师向往的天堂。
但大部分的人终其一生,都连门槛也碰不到。
阮棠看着叶启芳,虽然她的成就确实为国争光,但她另一个身份,却让阮棠心有不安。
她也是沈清雅的姑姑,因为当初嫁给叶家而改了姓,很多人不知道她和沈清雅的关系。
老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次SHAER展览会,非常荣幸可以邀请到叶启芳前辈,原本定下是展览会时,前辈过来给我们剪彩,但是前辈心里牵挂大家的学习,所以提前过来看看大家。”
屋子里欢呼声四起。阮棠却愈发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