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阮棠冷笑:“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事,我希望你别忘了今天说的话。”
祁少焱声音更加低沉:“我不会让她出事。”
“祁少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让拾一参加入殓仪式,不过是你自己想见她罢了!装了那么多年的深情男人,到头来送她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祁少焱的耐心快被阮棠骂尽了。
“你说够了没有?”
阮棠心脏漏了半拍。
她是不是演的太过火了?
短暂的沉默后,祁少焱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只需要把她平安带来,其他的轮不到你考虑。”
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阮棠:“……”
男人啊,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之前求她找拾一的时候,态度几乎百依百顺。现在拾一“找到了”,他多一句跟她的话都没了?
诡计多端的狗男人。
阮棠一边骂骂咧咧,手机忽然又响了。
祁少焱?
他这是气没出完,继续找她撒气?
阮棠直接挂断电话。
祁少焱又打过来。
阮棠觉得烦,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好好的心情,不能被祁少焱破坏了。
阮棠打开电脑,用匿名的方式给叶启芳的邮箱发了一封邮件。
【路政云入殓仪式,小心“陌生人”】
越是怕叶启芳发现拾一,阮棠就越要让拾一暴露。
入殓仪式当天,阮棠身边如果多一个陌生女人,势必会引起叶启芳的怀疑。
毕竟路政云和南烛生的关系密切,他下葬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南烛生的女儿,于情于理都会去送一程。
阮棠正陶醉在自己的计划里,房门忽然被敲响。
这个时间,谁会来找她?
阮棠起身,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过去,祁少焱的那张冷脸被赫然放大。
阮棠心里一紧。
这家伙电话里脾气发不出来,还找上门来了?
阮棠保持安静,原本想假装不在家,却听见门口的祁少焱开口。
“不开门,我叫人撬门进来。”
……
真是强盗。
阮棠无奈,只能乖乖开门。
“怎么,找我算账?”阮棠站在门口,翻了个白眼:“赶紧,要骂就骂,脾气撒完了就赶紧走。”
想象中的暴风雨却一直没降下来,狭长的走廊忽然传来祁少焱嗓音,伴着低沉的回声,显得更加清冷。
“不好意思。”
阮棠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刚才说话有些重。”
阮棠愣了愣,没想到祁少焱是这种反应,她有些尴尬又无措地站在门口,末了偏了偏身子:“先进来吧。”
阮棠给祁少焱倒了杯水,坐在他对面。
“所以,你专门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个?”
祁少焱看了眼阮棠漆黑的手机屏幕,语气里带了几分怨气:“你关机了。”
阮棠笑笑:“我以为你要骂我。”
“拾一找到了。”阮棠语气故作轻松道:“后面什么计划?准备怎么和沈清雅解释?”
解释?
祁少焱喝了口水。
沈清雅早就不在他的选择范围里,不需要解释。
至于拾一……
“我只是想把小时候欠她的还给她。”
阮棠手下微顿,笑得极为勉强:“你欠她什么了?”
“看来她没给你讲过。”
阮棠摇头。
不是没讲过,而是她真不记得了。
“她离开那天,我没有送她,没有出现,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联系的方式。”
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们失联多年,也是以为阮棠和妈妈离开那天,她迟迟没有等到祁少焱。
只是过去太多年了,那种遗憾早就被其他更深刻复杂的感情,代替了。
没想到祁少焱一直记着。
“那你为什么没有送她?”
“不知道。”祁少焱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就是忽然不想面对分别的那一刻。”
阮棠点点头:“你这是不敢,不是不想。”
祁少焱喉结上下轻滚,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后来她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没有联系方式,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上。”
阮棠懂了。
童年留下的遗憾,或许在成年后显得轻如浮萍,但对于年少的孩子来说,却是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压在祁少焱心里,大概一直没人能够搬走。
“反正你现在找到她了。”阮棠塞了个葡萄在嘴里:“她也愿意见你,皆大欢喜。”
阮棠偏了偏头,很多话她也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
撒谎撒久了,她自己也分不清真假了。
“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祁少焱神色复杂地落在阮棠身上,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只是反问。
“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阮棠有些不能理解。
“你苦巴巴找了拾一那么多年,难道不是为了和她在一起?”
祁少焱沉默。
以前的确如此,但现在……
祁少焱看到阮棠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没由来的腾起股火气。
屋子里忽然安静下来,阮棠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在一点点下降,她嘴里吃着颗葡萄,偏头看过去,正落在祁少焱漆黑的眼眸里。
看不出情绪,却深不见底。
她说错什么话了?好端端的又生气了?
阮棠紧张地往后靠了靠。
“后天的入殓仪式。”祁少焱起身往门口走:“小心点。”
说罢就离开了。
留下阮棠不知所措。
莫名其妙的道歉,又莫名其妙的发火。
不过阮棠现在没空想那么多,她必须抓紧准备后天的入殓仪式。
之后的几天阮棠几乎每天都用拾一的身份和祁少焱聊天,两个人聊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有时候阮棠也会恍惚,一时分不清当下的她是阮棠,还是拾一。
一个是揣满心事,肩上重担累累的阮棠。
一个是单纯天真,永远不需要考虑未来的拾一。
她想当拾一,却早就不可能了。
祁少焱偶尔看到拾一发来的分享,总是不自觉回忆起和阮棠在一起的时光,他不明白,他找到了拾一,却和想象中失而复得感觉不同。
只有一直旁观着的方泽看得清,少爷不懂爱情,也不明白什么是白首不相离的珍贵。他年少时对情感的麻木与偏执,早就在和阮棠小姐一复一日的相处中,被治愈健康了。
可少爷身为局中人,大概很难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