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但是当她站在教堂门口,看着一个个前来吊唁的人,一时间悲痛的情绪奔涌而出,压也压不住。
她很想上前,但此刻却只能隐藏在马路对面的大柳树下,一身黑衣,帽檐压低,远远地观望。
“叶总,要动手吗?”
耳机里传来恭敬的男音,叶启芳看着面前监控里,穿着黑色风衣的两个人。唇角的笑意带着胆寒的阴险。
拾一啊拾一。叶启芳冷眼微眯,你以为打扮成这样,就不会被发现了?要怪你太重情义,红宝石都没能引你暴露,路政云不过一个外人,你倒是肯为了他铤而走险。
真是和你妈一个样。
愚蠢。
“动手。”叶启芳又补了一句:“抓阮棠身边那个,阮棠嘛,给点教训就行了。”
“是。”
耳机里叶启芳的声音放落下,一直潜伏在周围的黑衣人相互对视,点头确定命令。下一秒迅速从角落里窜出。迅速捂嘴,抓去旁边无人注视的地方。
又将两人的帽子和口罩都强硬摘下。
他们只收到那个叫阮棠的照片,短暂对比后,就把她身边的人带走。
至于阮棠,更加不会手软。
举起棒子一把敲在阮棠的后脖颈下,力道之大,阮棠根本没有来不及反应,就失去了所有意识。
另一边的祁少焱,迟迟没有收到拾一发来的消息,打她的电话也打不通,就连阮棠也失联。
方泽急匆匆地赶过来,蹙眉焦急地摇头。
“教堂内也没有阮棠小姐的身影。”方泽道:“保安那边,也没有阮棠小姐入场的印象。”
祁少焱心里一紧。
“门口的监控也查过了,都没看到阮棠小姐的身影。”
祁少焱脸色越暗。
“去监控室。”
祁少焱准备亲自检查。
一遍遍录像看过去,站在马路对面的两个人,一身黑衣,把自己包裹的非常严实,吊唁路政云,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何必这样伪装自己?
“暂停!”祁少焱猛然反应过来:“镜头切近!”
安保人员听话照做。
虽然看不清脸,但是隐约能看见那人耳朵上翠绿色的耳坠。
他曾经见阮棠戴过。
“看看这两个人,后来去哪儿了?”
如果祁少焱没猜错,右边的人是阮棠,那左边的人就是……
有种无力的挫败感压在祁少焱的心头,非常难受。
“祁总。”安保人员联合几个监控内容,查出来最后的结果:“这两个人被忽然出现的几个黑衣服男人掳走,往柳树后面的巷子里走了,后面的监控不属于教堂的范畴之内,查不到了。”
祁少焱转身就走,时间耽误不得,他一边大步流星,一边吩咐方泽:“你去交通局查另外几个监控,我亲自去那边找。”
必须抓紧时间。
柳树后面是另外一条街道,街道有七八个巷口,祁少焱每一步都在跑,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逢人就问,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向来淡漠的眸子里泛着挥散不去的焦躁,身体微微出汗,他索性扯掉领带,有些用力过猛,连衬衫的扣子都被他扯掉几颗。
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只布置好了会场,却没想到外面的情况!
如果阮棠和拾一出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祁少焱不敢停下,一个巷子一个巷子地找,直到看见马路对面忽然围住的人群,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掰开人群冲进去,正看到阮棠额头淌血地躺在地上。
周围有好心人已经拨打了120,但是没人敢上前,毕竟阮棠这幅样子,甚至不能确定还有没有气。
谁都不敢让自己摊上这种事。
祁少焱心里猛沉,压着极度的不安上前,刚要伸手,就被周围的人治止。
“你最好被乱动她,不知道是被车撞了还是什么情况,身上好多地方都有血,不知道伤在哪儿了,你随便乱动,可能加重伤势,救护车就快来了,再等等吧。”
话音刚落下,就听见救护车的由远及近的鸣笛声。
祁少焱半蹲在阮棠身边,整个人颓靡无声,他从来没有这样惧怕一件事,甚至抬手想感受阮棠的鼻息,他都不敢。
那一刻他才明白恐惧的可怕。
侵蚀人心,啃食神经,全身上下像是爬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又疼又痒,却寻不到出处。
“阮棠。”
祁少焱开口时,才发现他声音根本止不住颤抖。
“你最好别有事。”祁少焱发狠地开口,眼神却明明带着浓郁的留恋:“不然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医生抬着单架过来,小心翼翼地将阮棠放上架子,护士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她的家属在吗?”
“我是她丈夫。”
祁少焱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阮棠。
“上车。”
救护车一路开往医院,车里设备有限,只能简单做个检查和伤情断定。
“病人头部受到重击。”护士脸色沉重:“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祁少焱神色紧绷,深邃沉墨的眸子里带着压不住的危险阴郁。
祁少焱开口时,沙哑逼仄的嗓音让救护车内的氛围都压抑不少:“会留下后遗症吗?”
头部重击,不是小事。
护士感觉到这位先生的担忧,毕竟夫妻连心,只是即便伤人,她身为护士也得告知最坏的可能。
“具体的要去拍脑部CT才有结果,你……”护士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开口道:“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
祁少焱拳头忍不住地捏紧:“是什么?”
“一般头部受到重击的病人,如果造成大面积淤血无法清除,可能导致醒不过来的情况。”
祁少焱唇瓣发白。
阮棠安静地躺在那里,头上绑着止血绷带,脸上带着呼吸机。
那样安静的画面,祁少焱看着,却如同被一把刀剖开了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