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孙虞姗小心翼翼地偷了他的皮鞋和外套，蹲在浴室，找了把刷子，想悄咪咪地把尿渍处理掉，刚掏出外套口袋里的东西，吴子涵开始炸群。
她在群里丢了好几张截图。
子涵涵涵：【虞姗，这不就是你那个不太亲的闺蜜吗？好像还是挺关心你的！！】
子涵涵涵：【你这闺蜜，也是嘴硬心软啊，不对，她是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
室友们发现，那个给黑影帝视频推流的幕后推手是季乘灵，而她们也知道，俩人最近在闹别扭，这简直太有画面感了。
孔大小姐：【也挺渣的。】
子涵涵涵：【？？？】
孔大小姐：【季乘灵知道虞姗被网暴，宁愿暗中关心她，也不当面说一个字，渣女！谁家闺蜜长这样啊，我看虐恋电影，这些分明都是渣男的套路。】
孔筱冥这一顿分析，让刘玥的逻辑也被带偏了。
刘玥：【……默默守护的纯爱人设，看了只会让人气愤，姐妹们的乳腺也是乳腺啊！】
孙虞姗点进季乘灵的朋友圈看了一眼，一年要发几千条朋友圈的人，动态设置成仅最近三天可见。
几天前她随研究所领导一起出访海外回来，官宣被友好联邦授予骑士爵位，并配文：【生命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
底下只有几个点赞。
同一天，孙虞姗的账号配合宣发，在某博发了条电影杀青的动态。
底下几万个点赞。
她们都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比起前世，这几乎是孙虞姗力所能及范围内，所能预见的，最好的结局了。
只是，她们的关系疏远了。
连最简单的一句问候，都卡在嗓子里，难以启齿。
上次聊天还停留在说要单独过生日上，后来谁也没主动提起，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孙虞姗在对话框里编辑了一段感谢的话，又怕太晚了打扰到对方，纠结是不是等明天再发比较好。
她怔了会儿，手里突然一空。
周珉光着膀子站在她身前，看了眼她的聊天对象，眉头皱起。
孙虞姗扑过去想抢手机，踩翻了脚下的脸盆。
浴室里一片狼籍。
周珉根本没睡着，看到她偷偷拿了他的皮鞋和外套，走进浴室，还跟张军吹嘘她有多么贤惠。张军担心他又给人当跳板了，叮嘱他一定要吸取前车之鉴。周珉说他全都搞定了，张军压根儿不信，女人很难搞定。
他划拉一下，发现给季乘灵的备注是「?禾北?皇后」，而给他的备注是「八斤芹菜」……这是什么鬼备注。
闺蜜都是皇后了，他怎么也能当个珉贵人？
“删了吧，你都跟我结婚了…”
删了？孙虞姗一怔。
就算放在列表里躺尸也不能删了啊……
“不行！”
周珉指尖一点，露出坏笑：“删了。”
她拿回手机，气得腮帮子都硬了。本来是打算和好的，结果他直接给删了？
“真删了？你也太过分了吧！都没有征求我的同意！”
坏人！
她抬眸，撞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立挺的五官笼罩上一层幽暗而温馨的光，特别是鼻尖上，泛着一层明亮的油光。让人很想舔干净。啊呸，她又不是狗。
“你问都不问一声，就决定我和李康之间的关系，怎么我就不行？”
孙虞姗哑然，一张脸憋得通红。小心眼的男人，她也很在乎李康好吗！但是他对季乘灵抱有私人的敌意。
“从你上次问我，什么时候结束李康的生命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把她删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腮帮子。
“现在，扯平了。”
孙虞姗内心五味杂陈，蹲在小凳子上，给他刷鞋底：“我很生气！下次铲雪别喊我了！”
她摔倒后，OMG过来紧急救场，周珉带她去军区医院处理伤口。她本来心里挺虚的，可是掀开衣服看到腰上还真摔破了一层皮，只不过紧身打底裤压着，没感觉到疼。
薛波检查完伤口，说要缝针，但孙虞姗是瘢痕体质。
她拿出一瓶小罐子，里面密密麻麻爬满小虫子，把虫子覆在伤口上。
周珉安慰她，那些抗洪战士，在洪水中被俯冲过来的石块等尖锐物体划破，血止不住，也是用这种特殊的生物方式来治疗。只是，这种生物技术没有对外公开过。
然后，薛波拉上了帘子：“家属去外面等。”
周珉不太情愿：“你养的这些虫子突然发狂怎么办，我还是留下来盯着比较可靠。”
“周总放一万个心，我不会弄碎你的娇妻的。这些虫子没有眼睛，对气味很敏感，你在旁边站着，说不定虫子会呕吐。”
孙虞姗心虚地推了他一把：“你去外面等。”
周珉表情很倔：“不，我就在这儿看着。”
薛波无语了，赶不走的男人最讨厌：“以后虞姗生孩子，你也要在旁边盯着？”
“嗯。”
“那随你。”
薛波往长达十几厘米的伤口处涂了碘伏，末端在臀桥上，白莹莹的屁股，很rua。周珉一直盯着看，就跟看不够似的，视线横征暴敛，都不知道收一收。她没忍住问了句：“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周珉轻轻一笑，接过了薛波手里的纱布：“关系很深，你不用懂。”
口袋里的东西掉出来，薛波弯腰捡起来，居然是结婚证。
他们昨天登记结婚了。
这下懂了。
“我还以为你只是图个新鲜。你是什么时候动了结婚的心思的？”
“实验室遇袭的时候，星际高铁进站时，她挣脱了我的手，选择回去唤醒李康。”
周珉用剪刀剪断了纱布，贴在她娇嫩皙白的皮肤上，冷眸幽暗。
“我以为我要失去她了，到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那天晚上我做噩梦了，我梦见她在反恐演练中遇袭，被炮弹片弹到，血流了一地，她睁着眼睛，表情好痛苦。可是我喊破喉咙，她也不理我了。”
“那一刻，我好怕。”
“我怕到发疯。”
“我想起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国际反恐支援，眼睁睁看着X国天穹系统被击穿，防空警报的声音响彻整座城市。那一刻，突然好想拥有魔法，让那些无辜的子民不受到伤害。”
“回来以后，我投入全部精力做了数字孪生这个项目。资源可以利用数字体获得再生，但是人呢，始终不能。有时候觉得，这一切不过是虚假的幻觉。”
薛波眼角微微莹润：“周珉，你明明看得清楚局势，但心太软。有些事，根本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那是上天的安排，强求不得。”
“包括畜化和神化，也都是上天的选择。”
虞姗记得，薛波是爷爷在地星最得意的门生。
所以她很安心地睡了一觉。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周珉抱回家了，给她换了宽松的睡衣。
伸手一摸，后腰的伤口很平整，就跟没受过伤一样。那些养在瓶子里的虫子，比针线缝合厉害不知多少倍。